他的語氣危險而沉重,在濃重夜色的掩映下,聽上去更甚。
殿下從來都是風輕雲淡,不疾不徐,對任何事都心有成竹,穩操勝券。
在江露染心中,謝知寒就像是天邊皎潔的明月,光風霁月而又不染纖塵。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殿下如此模樣,帶了點危險,身上帶了她很不熟悉的感覺。
有點陌生,心中升起異樣的感覺,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小秘密。
殿下他原來也是會如此的。
謝知寒意識到江露染在走神,他的曉曉不知道在想什麼,很是出神。
可是他本人就在她眼前,她還有時間去想其他的人和事嗎?
謝知寒越發貼近她,幾乎是鼻尖貼着鼻尖,他的聲音有點啞,帶了點沉。
像是一場沉靜的落雨。
“曉曉,在想什麼呢?怎麼不回答孤的話?嗯?”
江露染這才猛然回神,她微微一動,兩個人更是貼近,呼吸相聞。
濃重的檀香味襲來,密不透風的将她裹住。
江露染斂着眉眼,視線與他錯開,卻被謝知寒毫不留情地捏住下巴,迫使她望着他。
“殿下的事...自然是我的事...”
她的語氣很些低,想來是在害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謝知寒放開對她的桎梏。
此時夜已深,清涼的月色從窗外流淌過來。
江露染的聲音低而柔軟,帶了些許遲疑。
“殿下,夜已深,我...有些困了...”
她不好意思直接問殿下她要宿在哪裡,這也太害羞了吧。
謝知寒完全不在意的将她攬在懷中,指尖可以觸碰到她的腰肢。
他身上的檀香越發清冽,幾乎要滲透進她的每一寸皮膚。
“你是孤的人,自然要和孤在一起。”
可是,可是,男女授受不親,殿下才因為自己而受了傷,若是繼續這樣殿下恐怕會罰的更厲害。
那樣怎麼可以。
江露染顯現出猶疑:“殿下,不可以這樣。若是如此,恐怕陛下會...”
她的未盡之意非常明顯,今日已經為此受罰,若是今夜再不知禮,恐怕明日皇帝的怒意隻會更盛。
天子之怒,總歸是很可怕的。
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讓殿下遭遇這種情況。
她不要成為殿下的累贅。
看着江露染很是擔憂的眉眼,謝知寒面色淡淡,看不出什麼明顯的情緒。
說出的話卻很清晰,帶着一股執意和冰寒。
“孤的事,還輪不到旁人插手。”
說着,謝知寒将懷中的姑娘抱起,攬着她一同躺在榻上,這樣太不妥當,被人知曉還不知要被傳成什麼樣子。
江露染伸出手輕輕推了推旁邊的人,謝知寒好久都沒有講話,半晌,才聽到他緩緩開口,聲音有些低沉。
“曉曉,你輕些,孤有些疼。”
她觸碰到的是他的手腕,又不是他的傷口,再說,就是輕輕一碰,哪裡就這麼疼了。
她想反駁幾句,可是看到謝知寒眉眼上的倦色,她就忍住了。
殿下已經很累了,她自然不可以再給他添麻煩。
她靜靜躺在他身側,盡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這是她第一次與殿下離的那麼近,他就這樣躺在她身邊,隻要她一轉身,就可以碰到他。
江露染強迫自己不去想其他的事情,隻是入睡,就讓自己睡着就好了啊。
江露染腦海中胡思亂想,不自覺向小榻外側翻了一個身。
很快,她就感覺自己的手腕被緊緊地扣住,而後有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将自己拉回來。
謝知寒的指尖修長,有點涼,扣住自己的力量卻很強硬。
江露染擡眼看他,隻見殿下的眼眸仍舊平靜地斂着,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可是她手腕間傳來的力量卻告訴她,不是這樣的。
殿下此時跟她一樣無眠。
他腕間的檀木珠子貼近她的肌膚,觸感有些粗粝,被他握住的皮膚傳來一陣酥麻,很快蔓延至四肢百骸。
這樣是否過于親密了,江露染輕輕掙紮了下,但很快被謝知寒再次緊緊地握住。
謝知寒另一隻手緊緊将她擁入懷中,語氣慵懶而散漫:“曉曉,不要再鬧了,已經不早了,孤明日還要去上早朝。”
江露染隻好乖乖在他懷中,一隻一隻的數羊。
也不知曉數到第幾隻羊時睡着了,再醒來的時候身側已經沒有人了。
身上卻好好地披着殿下的氅衣,上面清冽的藥香和檀香交織在一起。
江露染驚醒,偌大的東宮殿中隻剩下她一個人,不知為何,此時殿内竟然沒有一個宮人。
不過幸好也沒有,否則她可要就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江露染将殿下的氅衣疊好,南風适時的出現。
對着她恭謹道:“江姑娘。”
江露染看到熟悉的人心中一松,對着南風道:“南風,殿下呢?”
“殿下去上早朝了。”
江露染:“殿下何時走的?”
她竟然一點聲音也沒有聽到。
南風看了她一眼,宮中誰人不知,殿下一向清冷寡欲,不近女色。
但殿下昨日回宮就帶回了一個女子,昨夜還和女子同室而眠,對于宮中衆人而言,已經是石破天驚。
況且殿下今日還要去上早朝,不知道要面對何種非議。
面前的少女卻什麼也不知曉。
南風心中有些複雜,但也知曉這是殿下的事,做為下屬,他是不可以置喙的。
南風遵從殿下安排将江露染帶去明軒閣。
明軒閣臨近東宮正殿,是一處景色秀美,建築雅緻的居所。
明軒閣的宮人很早之前就接到了殿下的命令,說是讓把明軒閣打掃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