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寒擡眼看向身邊的少女,少女昳麗的眉眼皺起,像隻受了委屈的貓。
她本來就是街上偶然遇到的女子,她今日會選擇跟着自己不過就是一時興起,等到曲洲的事情一了,她自然會去往新的去處。
而自己,也是要回宮向父皇複命的。
他們,隻不過是偶然才會有交集罷了。
謝知寒自然也不會要求少女真的去做一些什麼,如此想來,謝知寒淡淡開口,聲音清隽:“以後你不必做這些事了,交給南風去做就好。”
江露染一聽,倦怠的眉眼更加難受,他果真是生氣了。
連個改過的機會都不給她。
如此想着,江露染的眼淚又浮上來,堪堪懸在睫毛上,要墜不墜,看上去可憐極了。
南風與江露染相處了一下午,感覺到江露染就是個小姑娘,心思很是單純,有什麼情緒也是極為簡單的挂在臉上。
此時見到江露染被殿下訓斥,竟然不由自主為江露染講話。
“公子,她也是剛開始學,雖然有所欠缺,但是将來她會最好的。”
謝知寒淡淡瞥了南風一眼,眼神似冰雪,南風這才反應過來方才是自己僭越了。
既然都是殿下的人那自然一切都要聽殿下的。
南風立刻告饒:“屬下知錯。”
江露染眼看着南風被遷怒,心中的負罪感更深,為何她連這件小事也做不好,總是給人添麻煩。
心裡如此想着,那滴懸在眼捷上晶瑩的淚珠滾落,順着她嬌俏的小臉一路向下,宛如梨花帶雨。
這一幕自然也落到了謝知寒眼中,他微微凝眸,捏着茶盞的手指頓了一瞬。
難道他看上去有如此吓人?
他細白的手指曲起,指節輕敲桌面,發出清脆的叩擊聲。
片刻,他淡淡的聲音傳來,對着江露染一字一句道:“莫哭了,下次泡好些。”
簡單的一句話将江露染從極大的難堪中解脫出來,少女頓時眉開眼笑,眼睛完成月牙,對着謝知寒道:“是,公子,我下次一定會做好的,肯定不會讓公子失望。”
謝知寒對着少女燦若朝霞的明媚笑顔愣了一瞬,在宮中人人都是謹小慎微,就連母後對着父皇時,也是克制守禮的。
他從來沒見過眼前少女這般明媚的笑顔。
南風見殿下與少女之間的小摩擦解開,主動喚了小二過來收拾,飯後,謝知寒仍舊要回房中思慮對策。
這些時日他雖然隐瞞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這一路行來,想必也是極為矚目的。
說不準他的身份早已被當地官署猜到。
當時父皇聽聞曲洲之事,撥了不少赈災的米糧下來,如今雨勢已經停止,可是百姓仍舊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可見朝廷播下的赈災米糧并沒有完全下放到百姓身上。
他此番前來就是要找到赈災的米糧,幫助曲洲百姓度過難關。
總在這裡空想,不是個問題,看來明日得去見見當地官署了。
謝知寒沐浴之後就睡下了,直至半夜被一陣尖銳的聲音吵醒。
聽着像是從隔壁的房間傳來的,那間房間住的是,謝知寒眼眸眯了眯,立即披起衣裳就去往隔壁,江露染就在那間房。
聽到那小姑娘如此凄厲的呼喊,恐怕是遇到了事情。
雖說與這小姑娘交情不深,可他畢竟是當朝太子,來曲洲的當日,他身邊的人就出了人命也是不太好的。
他推開門,立刻來到江露染床前,隻見小姑娘眉頭緊鎖,眉眼顯現出痛苦,口中仍舊在不自覺地喃喃些什麼。
原來是在說夢話,不是遇到壞人。
謝知寒心底一松,看見小姑娘的被褥沒蓋好,露出一截雪白的肩,謝知寒眉眼一凝,輕輕将被褥提了上去,蓋住小姑娘露出的雪肩。
當他悄然收回手,準備退出房間時,江露染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他一向不喜外人親近,尤其是母後走了之後尤甚,宮中伺候他的人又是及其守規矩的。
是以從來沒有人在謝知寒面前如此放肆過。
這簡直是在當面輕薄他。
可奈何江露染仍舊沉浸在睡夢之中,對周遭發生的一切毫無所知。
謝知寒搖晃了幾下手腕,小姑娘握着他的力氣緊緊,根本掙脫不掉。
握住謝知寒的手腕之後,江露染還徑自翻了個身,神色放松下來,也不再說凄厲的夢話了。
謝知寒看着江露染沉睡的容顔,很是無奈。
這小姑娘睡眠倒是不錯,他根本喚不醒她。
翌日,江露染醒來的時候,感覺昨晚睡得真是好,雖說好像一開始做了噩夢,有好多人圍上來欺負她,她吓得簡直要哭起來。
後來有人上來幫她趕走了那群壞人,還牢牢握住自己的手,而後她就一點也不害怕了。
救下他的那人身穿白衣,身上有好聞的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