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一向對民間疾苦有多加關注的謝知寒,此次來到曲洲,也被曲洲的景象觸目驚心。
在上京一片祥和,人人錦衣玉食,坐享極樂的情況下。
曲洲百姓已是食不果腹,窮困潦倒,幾乎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謝知寒心中閃過一絲沉痛,當他的子民在受苦時,他又在做些什麼。
他既然身為儲君,自然就要擔負起拯救子民的義務。
正想着,身後傳來一陣清泠的聲音,很是熟悉。
“公子,請您收下我吧,我可是很機靈的,必定會将公子服侍好。”
南風不可置信地看着身邊的少女,此地距離方才的街道已經有不遠的距離,這少女如何能走的這般快,而且還如此記路。
謝知寒也是一愣,清隽的眉眼牢牢盯住眼前一路追随的少女,像是要從少女臉上看出些什麼企圖。
少女的眼眸很是幹淨,瞳仁沾了一點水色,顯得波光粼粼,她的胸口微微起伏,額上落了幾滴薄汗,晶瑩剔透。
想必一路未停。
謝知寒移開目光,南風自然知曉自家主子在想什麼,無奈道:“姑娘還是請回吧,公子他實在是不缺人手。”
江露染一雙剪水秋瞳仍舊一眨不眨盯着謝知寒,見謝知寒久久不發聲,眼眸中逐漸浮出霧氣。
因着他是東宮太子,宮中有不少宮女想要刻意接近,謝知寒見過不少類似的路數。
雖說面前的少女不知曉他的身份,也隻是單純的想報恩,可是少女的眼淚像浮在他心上,連帶着他的心也難受起來。
謝知寒為自己這點莫名的反應感到有些煩躁。
他是儲君,注定要無心無情,不能讓任何人成為他的軟肋。
眼見着謝知寒面對她視若無睹,毫無反應,而此刻謝知寒竟然隻是重新策馬而上,不再看她一眼。
江露染胸口起伏變大,她好不容易遇見了一個可以庇護自己的人,不能輕易就讓他走了。
謝知寒尋了一家客棧,剛點好菜單,就聽到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
“公子。”
謝知寒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那人是誰,她倒是執着,隻是不知用了何種辦法锲而不舍地追上來。
南風哪裡見過這種場面,本以為姑娘家都面皮薄,被拒絕了兩次按理說應當不會再追上來才是。
可眼前這嬌小少女倒是一個意外。
南風偷偷窺看謝知寒的臉色,隻見自家主子面上仍舊淡如冰雪,看不出喜怒,南風正想讓江露染退卻。
卻聽聞謝知寒不緊不慢地開口,語氣也帶着淡然。
“南風,帶這位姑娘更衣。”
南風一愣,殿下這是何意?不會讓這名少女留下了吧。
他很快帶着江露染去了一家上房,趁着江露染在房間沐浴,南風連忙去外面的成衣店挑了一件女子的衣裙。
做太子殿下的侍衛這麼多年,南風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當老闆娘問需要多大尺寸的時候南風還是紅了臉。
江露染沐浴之後換上南風準備的衣裙,對着銅鏡簡單绾了一個發髻。
南風帶着江露染來到謝知寒面前,此時飯菜早已經上全,謝知寒卻沒有動,看來是在等着他們二人一起。
“公子。”南風輕聲喚他。
謝知寒從方才起就一直在思索如何治理曲洲的事情,被南風一喚,恍然擡眼,視線不偏不倚落到面前的少女身上。
膚白若雪,眉眼稠麗,身段優美,倒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與方才落魄的小乞兒判若兩人。
但謝知寒一向不近女色,心中沒起任何其他的心思,隻是淡聲道:“既然來了,那就一起用膳吧。”
江露染就坐在謝知寒身側,餘光隻要微微一動就可以看到謝知寒清隽的眉眼。
謝知寒看上去雖平易近人,但江露染敏銳地察覺到,他周身散發着一陣冰寒,顯示着生人勿進。
江露染坐于他身側,可以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的陣陣檀香,有些清冷。
江露染順着他用膳的動作看去,果然看到他清隽的腕骨上纏了一串佛珠,想必檀香就是從那裡傳來。
江露染正看的出身,忽聽聞南風輕咳了一聲,立時将江露染的思緒拉了回來。
想她江露染也是有幾分定力的,此刻怎麼會被美色所迷,立刻定了心神去用膳。
南風:很久不出宮,現在的小姑娘都如此大膽了嗎?
再看謝知寒倒是如之前一般光風霁月,絲毫沒有被人偷窺的不适。
殿下果真就是殿下,定力真好,南風在心中贊歎。
謝知寒何嘗不知曉江露染快要黏在他身上的視線,但他從小就習慣了接受來自各方的窺察,此時自然算不了什麼。
謝知寒視線重新落到身側的江露染身上,看到她雪白額而後染上了一點薄紅,像是雪地裡盛開的一株梅花。
謝知寒微微挑眉,他倒是沒看出來,這小姑娘倒是挺愛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