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太,你給祁溪單獨排一個排名吧,什麼方面的都行。”
裡包恩卻顯然沒把這當成小事。
“喂喂……”伊瑞恩無奈道,“有必要做到這個份上嗎?”
彩虹之子真是居心叵測,說不定就是想靠這次排名探究出他的真實身份。
“那就來一份愛的排行榜吧!”碧洋琪看熱鬧不嫌事大。
“……”
他覺得這個不太行。
這就不單單關系到他了,絕對會把戴蒙也一起抖出來。
然而還沒等他想辦法阻止風太,棕發男孩臉上卻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眸中的星辰大海也消失了。
“風太!你怎麼了?”
沢田綱吉忙問道。
“唔……我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風太隻覺得頭還在隐隐作痛,他臉色有點蒼白,接下來說出的話卻是誰也沒有預料到的:
“排名之星說……沒有祁溪哥這個人!”
衆人愣住了。
“哈哈,真是個有趣的結果!”山本武率先笑道。
“風太,你的排行榜沒出錯吧?”迪諾突然明白了裡包恩的用意。
風太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麼,排名之星捕捉不到祁溪哥的信号,就好像祁溪哥身上有種特殊的氣場,能主動屏蔽排名之星一樣……”
沢田綱吉驚了:“祁君……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嗎?”
“是因為術士的緣故嗎……”迪諾的其中一個部下悄聲讨論道。
“不對,隻要是個活人,不管是什麼身份,都能被排進……”另一人不知想到了什麼,說話聲戛然而止。
“又或者,風太的話沒錯。”裡包恩拉低了帽檐,臉色不怎麼好看,“祁溪這個人的确不存在于世上。”
“……什麼叫‘不在這個世界上’?”
沢田綱吉腦海裡突然浮現了一種可怕的猜測。
“裡包恩,你的意思是……祁君他……”
他……不是活人?
顯然不少人也意識到了這種可能性,臉色瞬間變了。
那麼,站在這裡的是……
霎時間,各色各樣的目光如利劍般紛紛對準了伊瑞恩。
“祁溪,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裡包恩沉聲說道。
這樣如芒刺背的情況下,處于焦點中心的伊瑞恩卻走神了。
沒有他這個人啊……
伊瑞恩歎了一口氣,他大概知道風太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了。
——因為他是來自其他世界的一縷孤魂,是一個外來者,是不被這個世界認可的存在。
很久之前,他也曾試圖探尋自己存在的意義。
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漸漸地不再執着于那個虛無缥缈的真相,而是将全部身心都偏向了身邊那個緊随着他步履的人……
“喂喂,有必要搞得像審問犯人一樣嗎?”山本武斂去了笑容,“祁君是我們的同伴,這一點應該不會錯吧?”
“可是……”
“好了,别亂猜了。”伊瑞恩平靜地說道,“風太說的沒錯,我的确是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人……”
隻是千萬分之一的偶然,才堕入這個世界。
仿佛特地跨越了億萬光年的距離,隻為了與你相遇。
就算不被這個世界認可又如何?
隻要戴蒙還在,他深愛的人還在,他便會連同這個遺棄了他的世界一同深愛。
他突然沒有了呆在十世家族身邊看戲的心情。
他急切地想見到某個人,想回到那個人身邊,再次确認自己存在于此的意義。
這樣想着,伊瑞恩不顧衆人或驚懼或警惕的目光,緩慢卻從容地轉身離去。
“等等,祁君!”
沒想到率先拉住他的是沢田綱吉,褐發少年臉上是不加掩飾的關心和焦慮。
“肯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你先别走……”
他莫名覺得,祁君這一走,很有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伊瑞恩定定地看着他,眼前少年的面容又與昨夜夢境中的重合。就算他刻意不去回想,今天一直不太清醒的大腦就像不受控制似的一遍遍重複放映着他的哥哥被眼前之人殺死的畫面。
夢中那種身臨其境的沖擊感,比漫畫上片斷式的圖畫帶給他的感覺要強烈上千百倍啊。
就像親眼目睹了……他最愛的人死去。
他似乎……能理解戴蒙生氣的原因了。
“抱歉。”
伊瑞恩有些疏離地抽出手,唇角卻揚起了溫柔的笑。
“我要回到我愛的人身邊了。”
·
伊瑞恩當晚訂了機票,第二天天還沒亮便拖着行李箱離開了在日本的家。被一些小蟲子盯梢的感覺讓他很厭惡,卸去僞裝的他身材比之前拔高了些,手中的指環躍動着靛青色火炎,很快的,他的身影消失在一片迷霧中。
西西裡日暮時分,他回到了離别已久的家。
淡雅的芳香漫溢在空氣中,漂亮的波斯地毯平鋪在光滑的釉面地闆上,複古的磚牆上挂着幾幅大小不一的油畫,處處透着十九世紀那難以言明的韻味。
悠揚清透的琴音徐徐流淌,藍發青年立于落地窗前,小提琴扛于肩上,手中的琴弦劃撥出抑揚頓挫的曲調,每一個音符都是飛舞的精靈。
青年演奏的是塔蒂尼G小調奏鳴曲《魔鬼的顫音》第一樂章,溫柔而舒緩的旋律,夾雜着一絲絲的哀傷和幽怨。
連綿悠揚的曲調正如撩撥感情之弦的陣陣和風,将消逝的光陰追尋、再現。
曲畢,持弓的手緩緩垂下,他擡起半阖的雙目,地平線上絢爛的霞光落入眸中,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有人輕輕把臉貼在他的後背,雙手環抱于他的腰際。
“瑞恩……”
“是我。”身後的人低聲呢喃,“我回來了。”
戴蒙歎了口氣,把自己的手掌覆蓋上去,變成兩人交握的,更加親密的手勢。
“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讓我去日本接你就好了……”
“不能每次都讓你來找我……”他的弟弟悶悶地說道,“跟你一樣,我也會去找你的……”
青年唇角微微上揚,笑容映照上了晚霞的光。
“好。”
不管分開多久,他們總會團聚。
即使橫亘在他們之間的距離,是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