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到了醫院,許願和隋卞被分開,司機帶着許願去包紮,卞杉帶着隋卞去檢查。
檢查完畢,卞杉誇張地要求住院觀察,隋卞本想拒絕,但他看卞杉自始至終都嚴肅着一張臉,沒了平時的和顔悅色,他也就不敢說什麼,一切任由她安排。
隋卞在病床上沒躺多久,隋興遠就趕來了。
這次他倒記住了隋卞上次的話,進來第一句不是責怪,而是先心疼隋卞,接着發火也是沖保镖:“我雇你們幾個是專門來收我工資的嗎?!傷成這樣你們都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麼完成工作的!”
卞杉一直靠着床頭櫃低頭想事情,眼下見隋興遠朝保镖發火,她的火也忍不住了。
她手機激烈地敲在病床旁的欄杆上,嗓音尖銳地與他對峙:“保镖不貼身是我允許的,你要是有什麼意見就沖我來!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保镖保镖,難不成讓保镖每天二十四小時都跟在兒子後面,寸步不離嗎?!誰知道在學校上個課也會碰上這種事?你現在應該去找印家好好算算賬,治治他那個畜生玩意兒!隋興遠,我不管你那邊的合作談到什麼程度,我的話放這了,我不想再在這個學校裡看見他這種人渣!”
隋卞閉着眼,耳朵被這兩人炸得疼。
卞杉察覺到隋卞細微的表情變化,喘着氣平複心情,扭頭甩掉手機,倒水緩喉嚨。
隋興遠歎了口氣,從床尾繞過來握住卞杉的肩頭,耳語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會處理好,你别跟我吵啊,我這不也是擔心兒子氣的?”
卞杉拍開他的手,“上次打架你就應該辦了,不過少做一門生意罷了,和兒子比起來有什麼重要的?”
隋興遠親了親她的臉,又碰碰隋卞的手,溫聲細語的:“好好好,那我去處理,兒子你聽媽媽話啊,有什麼事喊醫生。”
隋卞動了動手指,“哦好。”
隋興遠走了,隋卞扭頭瞧瞧四周,聲音悶着:“她人呢?”
卞杉見他說話就坐了下來,“她人……?哦你說許願啊,媽媽讓司機帶她去包紮了呀,她脖子被弄得紅一道紫一道的,看着也是怪瘆人的。”
隋卞“哦”了一聲,沒再說話了。
卞杉又看了他一會,斟酌着開口:“不不啊,媽媽和你說個事噢,你幫助同學是件好事,但下次你要注意啊,你不能冒冒然地去做啊,你知道媽媽聽到你額頭流血都快吓死了嗎?”
不冒冒然呢。
他想一段時間了。
隋卞不知道該怎麼說,顧左右而言他:“媽,我手機好像不見了。”
卞杉歎了口氣,點點他的手臂,撇嘴,“小糊塗蛋,你手機落在家門口櫃子上啦,我就說打那麼多遍電話都沒人接呢。”
隋卞又“哦”了一聲,想起來好像是穿鞋的時候忘了。
病房裡開了加濕器,細霧在光影下格外明顯。窗外的景色并不顯蕭瑟,硬邦邦的風經由樹木花草一過,都輕柔起來了。
隋卞靜坐了幾分鐘,受不了了,手撐着兩側想起來。
卞杉急急拉住他手臂,不給他動,“哎呀你不要動,起來幹嘛啊?餓了?餓了說吃什麼,媽媽喊人送過來。還是這個姿勢不舒服?那媽媽去搖床,你别動。”
隋卞嘀嘀咕咕:“不是,我就是覺得不至于躺着,剛才檢查不也說沒什麼事嘛。”
“什麼不至于?”一提起這個卞杉火就又往上頂,“輕微腦震蕩!輕微腦震蕩!這什麼概念?你聽媽媽的話,今晚就好好躺在這,我們再觀察觀察。”
隋卞眉毛悲哀地塌了下來,隻能躺回去。
卞杉知道他無聊,于是想着法讓他有聊一點。
“看會排球比賽?”
“不想看,吵得頭疼。”
“那聽會鋼琴曲?”
“我早都聽吐了。”
“那媽媽給你講故事?”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媽媽喊許願過來陪你聊聊天?”
隋卞百無聊賴遊視着天花闆的眼睛定住了,别别扭扭,“……她能和我聊什麼天?”
卞杉憋住笑,攤手,“那行吧,那就誰也不喊,你自己休息吧。”
隋卞急了,兩隻被裹在被子裡的腿上下蹭了蹭,“那、那那那多無聊!”
卞杉微微瞪圓了眼,“那你要怎麼樣嘛!”
隋卞扭捏地拉着被子,試圖再往上蓋多一點,“我……我,要不你還是……”
“咚咚咚”,病房門被敲響。
許願進來了。
她還穿着校服,脖頸纏繞着純白的紗布,站在門口,遙遙地和他對視着。
“诶?許願,包紮好了呀?”卞杉起身拉她過來。
許願坐下,點了點頭,“嗯。”
卞杉眼神在兩人間悄摸流轉,抿了抿鬓發,說道:“那正好,阿姨出去買點東西回來,你替阿姨陪不不聊一會天啊。”
許願應下:“好的阿姨。”
門被輕輕帶上後,病房就陷入了徹底的安靜,一絲多餘的聲音都沒有。
明明剛才隋卞還能聽見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的,明明剛才加濕器還有細微的運作聲的。
隋卞主動被動地也陷入這種沉默中。
還是許願先開口:“你頭還疼嗎?”
疼肯定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