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咱倆怎麼還能在這相見呢?”
蕭然正給自己腿上青了的那一塊拍花式大頭照,頭一擡,隋卞頂着張冤死鬼的臉走進來。
後面跟着印琨、教導主任和成天逸。
教導主任孔乘安喊來護士,朝兩人身上指了指,“你看着給他們處理一下,沒大礙應該。”
印琨一分一秒都不想留,“主任,就他那點雞兒力氣根本就傷不到我,我能先走了嗎?”
孔乘安被氣得卧蠶變眼袋,唾沫橫飛地嚴厲呵斥:“印琨!你要是不想我告到你爺爺那,你就給我老實聽話!”
這呵斥有效。
印琨不動了,任護士将他往裡邊帶。
隋卞倒是對印琨這種無聊的叫闆行為毫無波瀾,畢竟到底傷沒傷到他,他們雙方都心知肚明。
他那麼多訓練可不是白搞的。
他隻是有一點煩。
煩剛剛打架了。
但那種情況,誰能忍住不打啊!
成天逸來告訴隋卞蕭然被印琨從馬背上推下去了,兩人打算一起去看看蕭然,未料半道先碰到了印琨。
隋卞這時候的情緒還是挺穩的,盡管對于自己朋友被針對他很生氣,但他沒打算以暴制暴。
直到印琨撞了他一下。
隋卞腳步停下,看向他。
個頭上印琨雖要矮他大概小半個頭,但印琨是專業練橄榄球的,非常之壯,所以從氣勢上來講,兩人是不相上下的。
印琨扯扯隋卞的衣袖,戲谑的語氣:“哎呦,隋少爺?我聽說遲兮找你入馬球隊你拒絕了?不至于吧?你馬球打得爛怕被笑我理解,但我們是一個隊的啊,誰笑你我幫你打回去啊!不過你今天是得慶幸慶幸,幸虧摔的是你另一個兄弟,這要是摔的是病秧子成天逸,估計當場就死翹翹了吧?”
一為朋友被針對,二為朋友被羞辱,三為自己心中那本來近來就捋不順的氣。
那這架能不打起來?
這不打完就後悔了嘛。
隋卞和蕭然坐在一塊,仰着頭給護士姐姐處理傷口。
表面的處理完了,護士姐姐又不放心地問道:“還有什麼其他地方受傷了嗎?”
隋卞搖頭,和護士姐姐道謝。
他頭其實有點疼。
那怎麼可能不疼!
就印琨那一身腱子肉,摔在地上頭能不疼?
但他要面子啊。
他不說。
那邊印琨也很快處理完,孔乘安看了一圈,忽地大手一揮,扯着嗓子吼:“你們倆給我起來!還坐上了?打架還沒找你們倆算賬呢,以為這事就結束了?”
印琨癱在座椅裡,不耐煩,但又不敢表現得太強烈,怕孔乘安真和他爺說。
死乞白賴道:“主任,我晚飯還沒吃呢,你要訓話也不能不管我死活吧?或者你給我點送到你辦公室也行。”
孔乘安瞪他,“你們倆跟我來辦公室!一頓飯不吃餓不死人!”
隋卞心知肚明今天這一頓罵肯定是免不了了,所以也不掙紮,率先站起來往外走,“天逸你陪蕭然吧,我那邊結束了——”
他原本想說他那邊結束了自己回去,不用等他,但手中手機震動,打斷他的話。
他低頭看了一眼,是他爸。
他歎氣:“我那邊結束了我應該也結束了。”
成天逸站起來,拍了拍他,聊表慰問:“你快去吧,我和蕭然會幫你和叔叔阿姨解釋的。”
隋卞邊往外走邊接電話,“喂,爸。”
那邊果不其然噴來一句:“你還知道我是你爸!”
隋卞抻抻嘴角:“我腦子又沒壞,怎麼不知道?”
隋興遠還要再罵,旁邊的卞杉搶過手機,對隋卞喊道:“不不啊,媽媽給你打了電話你怎麼不接啊?受傷了沒啊?”
隋興遠在一旁咆哮:“你就是慣他!”
卞杉推他,仰着脖子叱:“哎呀你别叫了呀!那架既然都打了,那能怎麼辦嘛?我肯定害怕他受傷的啊!你打了電話不先關心關心他,就知道罵,到底是不是你兒子啊!”
隋興遠無奈按頭,“這怎麼又扯上不是我兒子了?他……”
隋卞懶得再聽下去,“主任找我談話,先挂了。”
出了校醫院,外頭太陽正下山,滿天朝霞人五人六地璀璨着。
孔乘安走在最前,一步比一步重,還不忘罵:“我真是現世!要不是校醫院離我辦公室太遠,我絕對讓你們倆走去!真是搞笑了诶,我訓個人還專車接送的,還讓我給你點外賣,我看我對你們還是不太壞!”
他光顧着押人,壓根沒想到自己已經押上了。
隋卞沒精打采地繞到車子另一側,方要上車,視野内出現了一個人。
幀秒間,他不自覺地挺了挺背,有種被要挾的迫切。
盡管那人并沒有看見他。
他坐進車裡,手肘抵在車門那一側。
汽車疾馳而過的一瞬,那人視線朝這邊投來。
隋卞下意識往後仰。
又想起孔老師這車好像是貼了防窺膜的,外面看不見裡面。
他抿抿唇,搞不懂自己在神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