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韓濯聽着宋青瑛的解釋,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買門路,你哪裡的本錢?”
宋青瑛才終于露出一點笑來:“我身為公主,天家飯總不會太寒碜。”
“阿瑛,你說實話。”韓濯道:“你非要和那胡商合作,是誰授意的?”
宋青瑛的避開了韓濯的目光。
“我不傻。”韓濯冷笑道:“我雖不懂經商之道,但你做的生意實在不小,天下做絲鍛生意的那麼多,路路通為何偏偏為你開口子?天家食邑未必買得下。更何況你随我來灌州後,月例仍記在公主府賬上,趙媽媽一直看顧打點,未曾來信有大量支出。”
宋青瑛道:“你之前從未過問我這些,為何今日才想起追問?”
“我以為你有分寸……阿瑛你說清楚,他們是不是知道你是長甯公主?”
宋青瑛颔首,像是默認了。
“你瘋了!”韓濯聲音裡帶着未爆發的威壓,引得宋青瑛心頭一點慌張蔓延開來。
“我就知道,這種手眼通天的商會怎可能安分守己,說不定野心蔓延到了朝堂之上,這是一頭随時會咬人的瘋狗,你怎能随意和他們攪在一起?”
“我心中有數!”
“你有數個屁!”韓濯沒提防爆了句粗口:“北方各部與大齊正在交戰,你當初要與胡商做交易我就覺得不對,沒成想……”
這種情況下,依着宋青瑛以往的性子自然要随着韓濯的話順毛捋,可或許是無意間聽到李三三和韓濯的談話,他的心徹底亂成一片,韓濯越強硬,他越想對着幹。
憑什麼自己一直要在她身邊做一個被人照顧随意敷衍的小孩?
宋青瑛道:“你既然不懂經商,又憑什麼管束我!”
這還是宋青瑛第一回在韓濯面前露出這種激烈的情緒,韓濯被激得脾氣一下子上來了:“好,我不管!你愛和誰做生意就和誰做生意,愛和誰好和誰好!”
宋青瑛聽到最後一句話差點哭出來,扯住了剛要轉身出門的韓濯:“你混蛋!”
韓濯被罵笑了:“你說誰?”
宋青瑛憋得滿臉通紅,底氣不足道:“你!”
聲音小了一倍。
韓濯看着眼圈通紅的長甯公主,覺得自己說不準真是斯文敗類,她逼近了宋青瑛的臉:“哪裡混蛋,殿下說說看……”
宋青瑛連連後退,不知為何心髒亂跳:“你…你明明知道我心裡沒裝過别人,你還總拿那樣的話來激我……”
他被韓濯逼到了床邊,偏過頭深吸一口氣,幾乎是喊道:“你根本不信任我!隻當我是小孩!”
韓濯被他吼得一頓,回想起李三三的話,突然明白了他這态度究竟是怎麼回事:“殿下沒事就是這麼和李三三倒苦水的?”
宋青瑛大窘:“我沒有!唔……”
韓濯一把将宋青瑛按在了床榻上,也沒什麼章法,上去就啃。
宋青瑛嘴被堵住了,驚了一下,随即掙紮起來:“你放開!”
韓濯眼睛裡燃着一點火氣,伸手就解宋青瑛衣帶:“我還當殿下因着什麼不滿,原是這般無厘頭的事,臣也不在乎那些虛禮,既然你說你不是小孩,不如就生米煮成熟飯,痛快一點,還磨叽些什麼!”
她不得章法,隻會壓着人亂啃,宋青瑛舍不得推開,又氣得夠嗆。
她自己既然都不把這檔子事當回事,那現在對他這麼做,和安撫小孩也沒什麼區别了。
宋青瑛似乎安靜了下來,韓濯稍稍平靜了一點,剛要思考一下下一步該怎麼辦,肩膀便傳來一陣鈍痛。
她還沒來得及罵,就感覺到自己壓着的人抖了起來。
韓濯吓了一跳,趕緊退開,就見宋青瑛衣衫不整,大好男兒躺在塌上哭得梨花帶雨。
韓濯怕極了長甯公主的金豆子,宋青瑛小時候哭她就忍不住心軟,長大了更是威力無窮,韓濯直接繳械投降:“诶……你也不吃虧是不是,再說我還沒幹啥呢,殿下?殿下……”
宋青瑛爬了起來,拽住韓濯的衣領哭道:“你和你那岷江堰過去吧!”
韓濯目瞪口呆。
哪裡來的這種作天作地的小妖精?
韓濯缺根弦的腦袋勉強轉了起來,自覺現在這種情況應當哄人,她拍了拍宋青瑛的肩膀:“那個……殿下?”
宋青瑛扭過了頭。
“是臣不對,你大人有大量别和臣一般計較,我信你的。”
……
“要不你再咬幾口?”
……“疼麼?”
韓濯沒忍住笑了:“疼啊,殿下牙口不錯,是個有福氣的。”
宋青瑛湊過去,抱住了韓濯的腰,悶悶道:“我真的心中有數的,那堂主原本和永王一直密切交易……”
“什麼?”韓濯吓了一跳,這叫有分寸?眼下永王要殺他們倆,這行為豈不是耗子在貓面前蹦迪?
“原本!”宋青瑛把韓濯拽了回來:“如今她要見你,這件事我也可以和你講了,永王為了牽制路路通,給堂主下了傀儡丹。”
“什麼……東西?”
傀儡丹,本是羌族外部不外傳的秘藥,最早為控制羯族為奴隸所用,中此毒者須每月服用一顆延續性命,否則便七竅流血而亡。
“堂主教我與那羯族人交易,也是為了得到傀儡丹解藥的門路,那解藥中原沒有記載,隻能在如今翻身為主的石勒國找到。”
羯族以戰力強悍著稱,可他們生來兇殘,甚至……吃人!
“羯族?”韓濯道:“殿下不可涉險,羯族生性殘暴,未開化者甚衆,德不備智不全,和他們交易,豈不是行走于刀尖之上?”
“那個羯族商人自小喪失雙親,跟着各國商隊行走南北,不在族群中熏染,和普通胡商無異。”
韓濯也知道多說無益,沒再追問下去,沉默片刻歎了口氣道:“何時何地?”
“今夜亥時 ,煙雨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