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瑛戳破窗紙,小心向外瞧去。
“二,四,六……一共十個,都是燭龍衛。”
衆人聽聞,都心裡一緊,韓濯心跳也驟然快了起來,她定了定神,冷靜道:“或許隻是路過住店,未必是沖我們而來。”
韓濯一番話剛說完,為首的燭龍衛瞥見牆上貼的告示,上面畫着兩人,一人眉目舒朗,俊秀非常,一個容貌昳麗,額間一點紅痣,正是韓濯和宋青瑛。
方才店内未燃燈,什麼都糊成一片瞧不分明,韓濯還真沒發現他二人的通緝令大大方方貼在客棧裡,而她竟然帶着衆人正大光明地在這兒下榻!
李三三對韓濯怒目而視,韓濯撓了撓臉,輕聲道:“燈下黑燈下黑,說不定更安全些,嘿嘿。”
再說了你不也沒瞧見嗎?
後半句韓濯沒敢說。
宋青瑛聽見這幾聲傻笑,嘴角抽了抽。
那燭龍衛對店小二道:“看來不必拿畫像給你看了,真沒瞧見這兩人行蹤?”
店小二賠笑着搖搖頭:“哪能呢,我們可是正經做生意的,若真遇着,自然會立即通禀軍爺,借我兩百個膽子也不敢窩藏啊。”
燭龍衛大笑幾聲,道:“不是我疑你,隻是你這店在去往西京的要道處,這兩個賊子窮兇極惡,狼子野心,我們這底下的人不得不謹慎些。”
衆人微微安下心來,可手還緊緊握在武器上,未曾挪動分毫。
燭龍衛對他們的行蹤了如指掌,甚至知道他們入京走的是哪一條路,看來行蹤還是傳了出去。
下回應當把屍體處理好才行,韓濯默默想道。
為首的燭龍衛整了整衣衫,與其他人一同扯了一張凳子大喇喇坐了下來:“兩斤羊肉面餅。”
店小二諾諾應是,剛要轉頭,卻又被叫住了。
“你手上這面要送到哪去?”
韓濯瞳孔驟縮,回首下意識朝宋青瑛那邊看去,低聲道:“大家戴上幕籬。”
店小二點頭哈腰回道:“是送給方才來住店的幾位軍爺。”
“當兵的?”
“和幾位應當是同路,現下怕是已經歇息了……诶,軍爺,軍爺!”
那燭龍衛竟然大踏步朝韓濯那件屋走去!
韓濯退回屋内,朝阿信使了個眼色,阿信了然,将一堆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收入懷中。
咚,咚……
那人上樓的腳步沉重非常,李三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宋青瑛環顧四周,把剩下的幾塊腰牌并着包裹一腳踢進床底。
腳步聲在房門前停了下來,衆人與燭龍衛隻隔了一層門闆,幾乎能聽見對方粗重的呼吸。
下一秒“砰!”地一聲,房門豁然大開。
樓下的燭龍衛紛紛劍指上方:那洞開的房門處立着一高挑的玄衣人,頭戴幕籬,看不清面孔和神色,卻無端散發出一陣戾氣。
是韓濯親自踢開了房門。
“大半夜的何人喧嘩?”
門口的燭龍衛剛剛險些被門闆拍上鼻子,多虧動作快多退了幾步才幸免于難,聞此質問不由氣得七竅生煙,拔刀罵道:“你老子!”
韓濯抽刀接了一招,未嘗後退一步,穩穩架住了,那人自忖自己力氣不小,驚了一瞬,暗道此人功夫不錯,開口道:“你是誰!”
韓濯低聲笑道:“原是自己人,何故兵戎相見?”說着率先收刀入鞘。
那人上下打量他一番,餘光又掃到韓濯身上挂的那塊腰牌,嘲弄道:“‘琴’?”
韓濯颔首,矜持道:“閣下是?”
那人将腰牌一遞,同樣是冷硬的黑鐵制成,花紋與韓濯手中的别無二緻,隻是上面的字是“琵”,由隸書刻就。
“誰跟你們琴部是自己人?”那人冷哼一聲道:“不過是跑江湖的泥腿子來湊數的罷了,販夫走卒之輩,竟然也敢打着殿下的旗号耍威風?”
宋青瑛說過,“琵琶”兩部裡面都是燭龍衛下的刺客及死士,前者便是刺客。
韓濯冷哼一聲道:“‘打着殿下的旗号’?,在下還不稀罕,不過做點事換些酒錢罷了,為别人賣命這種美事還是留給閣下吧。”
說着便要關門。
那人卻擡起一隻腳攔在門檻處,伸手便要摘韓濯的幕籬。
韓濯偏頭避開,一腳踢上他扒住房門的胳膊,那人反應倒快,迅速撤走了手臂,韓濯這一下踢在了門闆上,激起灰塵一片。
“閣下這樣不地道吧。”韓濯低聲道:“為何不各退一步,兩相安好,我并不想與人結怨。”
“你們将這幕籬摘去。”
宋青瑛走上前道:“閣下莫要為難我們,琴部在外行動皆以物掩面,從不用真容示人,你叫我們摘下去豈非強人所難?”
那人掃了宋青瑛一眼,大聲道:“怎麼,他們摘得,你們就摘不得?”
說着,朝樓下一指。
宋青瑛皺了皺眉頭:“他們都是‘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