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刺史能把韓濯主張重修岷江堰這事捅成發下天子敕令的大事,那宋青瑛也能把王大人給韓濯使的絆子扣上陷害公主的帽子。
李三三沉默片刻,罵道:“瘋了,你瘋了......”
一邊罵一邊推搡道:“給我滾回去躺着,我現在就給你熬藥,這玩意不出半個時辰就會發作,等你吐的時候就老實了......”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正是從蜀州回來的韓濯。
她風塵仆仆,顯然趕路趕得很急,可面色紅潤,神情還有些雀躍。
她先喚了宋青瑛一聲,但看李三三面黑如鍋底,疑惑道:“三三姑娘,出什麼事了?”
李三三正愁沒處發洩,罵道:“你這不要命老婆自己......”
還未待李三三說完,宋青瑛那邊突然“啊”了一聲,似乎很是痛苦。
李三三悚然一驚,側臉看去,便見剛才還站得直溜溜的公主殿下被抽了骨頭一般委頓于地,不省人事。
韓濯大駭,吓出了一身冷汗,忙下馬将宋青瑛抱在懷裡,急道:“怎麼回事?”
李三三也蒙了,這毒發作這麼快?再說也沒聽說這毒還有緻人昏厥的作用啊?
她摸上宋青瑛的脈搏,正欲凝神細診,卻在旁人無法察覺的角落被什麼東西撓了撓手心。
李三三茫然了一瞬,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氣得發瘋,這不要命公主是突然被韓濯撞上才自己心虛,怕韓濯生氣便一暈了事 ,似乎還想請自己幫他演戲!
她憤憤起身:“你帶他回去,我教人按方子熬藥。”
韓濯心裡不踏實,追問道:“阿瑛怎麼樣?”
李三三終于爆發:“沒事沒事沒事!他爹個把的我一天聽了多少怎麼樣怎麼樣怎麼樣?誰都問我怎麼樣!治病也就算了,你們兩個的膩歪也得靠我!沒酒喝還不給我加錢,我真不如去找張大成在寨裡混算了!”
韓濯稀裡糊塗聽她發作一通,但也确信了宋青瑛沒大事,略放下了心,小聲嘟囔道:“什麼膩歪?靠你什麼了......”
說着不再廢話,抱着貌似毫無知覺的宋青瑛上馬,向二人住處而去。
宋青瑛一開始确實裝暈,可韓濯身上十足暖和,他這幾日一直一邊為韓濯懸着心,一邊處理這邊投毒的事,就沒怎麼睡過囫囵覺,實在困倦,即便一路颠簸,還是真的睡了過去。
不過這一覺也沒睡很久。
他伴着一陣難言的暈眩醒來,惡心的感覺教他兩眼發花,實在沒忍住,一歪頭吐了出來。
宋青瑛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床褥上,韓濯在一旁面沉如水,像極了一尊活閻王,宋青瑛看着她的眼神,心知一定沒瞞住,他有心開口解釋,可被翻天的嘔意打斷,又吐了起來。
韓濯黑着臉幫他順背,等他吐完,又把他扶着靠在枕頭上,拿帕子幫他擦了擦,手中還穩穩當當端着溫水,似乎是要喂他溫水漱口。
宋青瑛被她這番弄得惶恐得要命,搖頭想躲,卻被強硬地扳住了腦袋,聽那人無情道:“再亂動卸了你下巴。”
宋青瑛當然不信,但他怕韓濯生氣,也沒敢再動,隻輕聲道:“清之,我自己來。”
韓濯當然沒動。
她說得吓人,手上卻輕輕舀了一勺溫水送到宋青瑛嘴邊,待他漱幹淨,又不知從哪裡掏出了點菊花花瓣教宋青瑛嚼一嚼。
宋青瑛在韓濯面前一直端成個神仙,這下可是腌臜了一回,十分不好意思,他仍然覺着暈眩惡心,可剛才已經吐無可吐,隻好靠着床緩一緩。
“吐完了?”韓濯冷冰冰問道。
“清之,我......”
“那喝藥吧,喝完了我們再算賬。”
宋青瑛苦了臉,委屈道:“清之,我現在是病号。”
韓濯挑眉:“自讨苦吃,便不要撒嬌賣乖在我這讨便宜。”
宋青瑛無法,就着韓濯的手喝了一口黑乎乎的藥汁子,被苦得皺眉道:“可以不要一勺一勺來嗎,好苦......”
“不行。”韓濯冷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