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
那人似乎格外欣賞籠中之鳥的情态,伸手拂過她被淚水打濕的發絲。
“真可憐啊。”
他似乎真心憐愛一般,指尖拂過婦人仍在顫抖不止的唇,月破雲來,照亮了他一半妖媚一半好像融化了的臉。
竟是個半張臉的怪物!
婦人大聲尖叫起來,半臉人突然厭惡極了一般,一改方才的溫存,甩了她一巴掌:“閉嘴!”
那婦人被一掌打得眼前發黑,臉頰上印上四個鮮紅指印,不敢再出聲。她害怕地快要暈過去,偶爾發出一兩聲細弱嗚咽。
“求求,求求你...”
那半臉人捏着她的臉頰,突然又好像捧着什麼寶物一般,摸上了那婦人隆起的腹部。
“熟過了些,倒也将就......”
那婦人絕望地尖叫起來,凄厲的喊聲破空,一輪弦月又被烏雲遮蔽,重歸死一般的寂靜。
宋青瑛在噩夢中驚坐而起。
距離與韓濯新婚已經半月,他二人早就約法三章分了房,平常相處也确實與兄妹無異,韓濯把他當小孩子養,可能看他長得與同年齡的孩子相比過于瘦小,流水一般的雞鴨魚肉都進了宋青瑛的嘴,他小臉都圓潤了些。
宋青瑛下床,望向窗外,韓濯自然是不在府中,她這個驸馬都尉雖近乎是閑職,但韓濯閑不下來,最喜歡的是到那城西的市集買一堆亂七八糟的書卷來,最近韓濯還迷上了木工,照着營造書籍打了一堆小玩意,還送了自己一個造型奇異呲牙咧嘴的木凳,附帶一個吹起來難聽得像青蛙叫的哨子。
宋青瑛多少有些急,他冒着男子身份暴露的風險嫁給韓濯,可不是完全為了近距離接觸自小仰慕的救命恩人。
小窗被輕叩兩聲,宋青瑛神色一凜,探窗查看,并無人蹤迹,隻是夾縫之間被人塞了一張字條,上面的字體十分幼稚,似是孩童用碳條所塗:亥時,煙雨樓。
韓濯并沒有似宋青瑛所想又在西市閑逛。
候府和公主府雖然隻隔着兩條街,裝潢氣氛卻大大不同,沒有過多的仆從,房裡也沒幾個講究擺設,清冷冷如同雪洞一般,韓濯方一進屋,就被這氣氛冰了個激靈,韓胤背對韓濯 ,擦拭着手中一個積灰的木匣。
“兄長。”
韓胤回頭,這還是自韓濯婚後二人第一次相見,她不似平常,換了一身穩重的青色長衫,一改從前的張揚姿态,倒真像個尚且年輕的飽學之士,青衫飄飄風骨神,難怪西京那麼多女子暗地傾心了。
不知怎地,韓胤看着這樣的韓濯也覺得順眼了很多,他輕咳兩聲,想起來此番是有事拜托韓濯的。
韓胤将手中木匣遞給韓濯,一言不發。
韓濯有些納悶,卻也依言打開,看到木匣中的物事,心中猛地一動。
匣内兩張泛黃的紙張,邊角都已經缺損了,韓濯輕輕展開,其上唯有絕句一首。
“半生如夢夢還真,山河表裡戟钺沉。
縱死魂向雁關去,孤光照我身後身。”
竟是先英武侯絕筆。
“這……”
韓胤歎道:“這便是父親當初寄回來的書信,當時我與你置氣,從未給你看過,如今我也要去斷雁關駐守…”
“喏。”韓胤又取了一張弓出來,那弓實在是好弓,花紋古樸,韓濯撥了一下弓弦,破空之音竟然隐隐似鶴唳之聲。
“這是父親的弓,想是留給你的,畢竟,你來做它下一任主人更合适。”
韓濯着實喜歡這把弓箭,可發源于原主記憶深處心裡面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迫使她沉靜下來。
韓濯收拾好心緒,定了定神問出關鍵:“好端端的,為何要去斷雁關,出了什麼事麼?聖上準了?”
韓胤道:“半月後便啟程,馬上入秋,那漠北人又該不老實了,另外朝中不太平,我非去不可,隻是你嫂嫂有了身孕,耐不住晉州路遠,她也不願回娘家去住,我想…若是方便,想拜托殿下和阿濯讓她去公主府上住一陣子,她的日常花銷,照例記在候府賬上就好。”
韓濯喜道:“嫂嫂有身孕了?”
“這倒是喜事,我回去和殿下商議一番,對了,嫂嫂知道你的安排吧。”
韓胤萬年苦大仇深的臉竟然流露出一絲心虛。
“不會吧,你自作主張……”
韓濯話音未落,一女婢跌跌撞撞跑了進來,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侯爺!”
韓胤皺眉:“做什麼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那丫頭跌倒在地,來不及爬起便扯嗓子喊道:“夫人,夫人被人綁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