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熙卻賣了個關子,不急着回答崔杜衡,反而娓娓道出另一個故事。
“母妃常言,是這合菜蓋帽賞了她父皇恩寵,從此成為獨寵後宮第一人......”
崔杜衡眼眸微眯,盯着茶面不語。
這等宮闱秘事,李懷熙竟會與他說?
不知為何,崔杜衡有種不祥的預感。
李懷熙賣了半天關子,最後終于說道:“這合菜蓋帽寓意同氣連枝,祝餘吃了這菜,以後便與本殿是一條心了。”
崔杜衡勾唇,“那是自然。”
李懷熙笑了笑,沒說什麼,轉而道:“本殿瞧着,二哥近日又有複起的趨勢,祝餘覺着本殿當如何辦好?”
陸家雖然衰微,可底蘊在這擺着,定然全力支持陸貴妃唯一的兒子。
至于賀家嘛,兵部已經被魏王徹底掌握,信陽伯府隻是一個錦上添花的好聽名頭罷了,實際不足為懼。
沒了王妃娘家的掣肘,魏王這段時日與新納的小妾蜜裡調油,以至面色紅光,連辦了幾件案子,叫聖上都待他比平日裡好些了。
李懷鑫起勢,李懷熙擔心;李懷鑫不起勢,李懷熙也擔心。
這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辦才好。
“殿下不必憂心,”崔杜衡想到探子傳來的消息,“魏王不是您的最終對手,四殿下才是。”
李懷熙已然有些醉了,他扶着靠椅,聲音有些虛浮。
“祝餘這三年都待在青州,可否為本殿解一疑惑?”
崔杜衡内心的不安越發濃厚,他按耐住性子,溫聲道:“殿下請講。”
“三年前,白雲書院那具死屍,究竟是誰殺的?”
*
近日因着李懷鑫辦事給力,聖上大手一揮,便把迎接空淨大師的重任交于魏王,順道還招了李沙棠的禁軍小隊來協助魏王。
李懷鑫和李沙棠互相看不順眼,奈何聖旨已下,且皇恩浩蕩,竟生生心平氣和地湊在一起,開始商量起對策來。
“空淨大師現今旅居青州,大概明日巳時穿過護城林,抵達永安......”李懷鑫看也不看李沙棠,自顧自地滔滔講着。
李沙棠卻撐着下巴,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挑着盤中瓜子兒。
這些消息她早就知曉了,因着她阿娘的關系,空淨抵達青州時,就寄了封信給她,說要送些小吃雜玩與她。
可李沙棠隻要一想到失蹤的阿爹、病死的阿娘,對空淨就湧上一股無法遏制的厭煩。
她的理智告訴她,阿娘和阿爹分居另有其因,阿娘跟空淨之間清清白白。
可當她看見空淨頻繁出入阿娘院落,看見阿爹對着阿娘居所黯然神傷時,她的情感還是克制不住地爆發出來。
她很想問空淨一句“憑什麼”。
憑什麼她家支離破碎,他還能舒舒服服地當上國師,給她送來一封虛情假意的問候信?
好在經曆這些事後,李沙棠勉強能克制住自己心底的情緒,不叫它們壞事。
不然,她真不敢想,她明日會做出什麼事來。
*
翌日,護城林。
李沙棠的禁軍小隊和李懷鑫的王府護衛各走兩旁、泾渭分明。
李沙棠騎着赤焰馬,輕拉缰繩,略後于李懷鑫幾步。她看也沒看李懷鑫瞧來的傲氣眼神,自個兒晃着馬,悠悠閑閑地騎着。
她瞧着不像履行任務,倒像來度假的。
李懷鑫抵着後糟牙,暗哼一句“草包”,随後再沒管李沙棠,策馬又往前奔了幾步,拉開大片距離。
李沙棠輕嗤一聲,繼續慢悠悠地騎着她的馬。
他們身後的雙方軍衛面面相觑,随後裝作什麼也沒瞧見,慢悠悠地勒着馬,鹌鹑似地跟在李沙棠身後。
李懷鑫打馬跑了好一會兒,這才發現他身後無人跟上,頓時氣得怒罵一聲,準備回去就去修理自家的那些護衛們。
可惜藏在林中的那些人卻沒給他這個時機,一時間樹梢上冒出七八個黑衣人,揮着刀,狠狠砍向李懷鑫。
李懷鑫自小偏好武功,真打起來,他比李沙棠也不差多少。
這些黑衣人隻讓他驚了一瞬,他随即抄出腰刀,數道橫擋,竟毫發無損。
那幾個黑衣人見偷襲不成,相互對視一眼,竟都不要命地沖上前來,絲毫不顧李懷鑫揮來的橫刀,憑着血肉橫流也得砍向李懷鑫。
李懷鑫再怎麼厲害,也沒真跟人拼命過。一時不察,竟真叫他們砍傷了背部,徒然吐出一大口血來。
就在大刀落下,他即将橫死的時候。
李沙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