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狠厲,抄出“秋水”抵擋橫刀,又一個巧妙轉合,順手将下一個渾水摸魚的黑衣人砍了。
這些黑衣人為了殺死李懷鑫,早已折損得差不多了。
現下李沙棠突然趕來,念着兩人背後的龐大軍力,那首領大手一揮,帶着餘下幾人匆匆離去。
黑衣人走了,李沙棠的眉頭卻沒松開。她沉沉地看着李懷鑫,腦中思緒紊亂。
李懷鑫很少與她打鬥,一方面維持着君子名聲,另一方面,也是怕他真輸給她,他丢不起這個臉。
是以她今日才知曉,這魏王的揮刀手法,竟與上次那夥刺殺崔杜衡的黑衣人這般像!
這算是一報還一報嗎?
李懷鑫後背尖疼,又被李沙棠這般瞧着,一時間竟汗毛倒豎,激起渾身的雞皮疙瘩。
“你要幹什麼!”李懷鑫警惕道。
李沙棠收回神,她若真要幹什麼,也不能在這個時段裡做。現下聖旨在身,再折騰下去,隻怕延誤了返城時間,徒惹聖上不快。
“沒什麼。”李沙棠斜瞥着他,“瞧你還有氣力騎馬沒。”
李懷鑫狠狠吐出一口污血,橫眉倒豎,一個健步翻身上馬,一下疼得滿身體抽搐。
李沙棠瞧着他這逞強樣,心下一嗤,倒沒說什麼,提着缰繩,緩步前行。
李懷鑫忍痛跟着,一路上竟再沒出過其他岔子。
*
護城林的最外圍。
空淨牽着南蠻進供的異種馬,垂眉站着,和善極了。
他的馬兒是難得的純種白馬,它姿态神駿,卻恭敬地立于空淨一旁,安分地馱着包裹。
李沙棠如此愛馬之人,第一眼注意到的卻不是這匹神駿的白馬,而是白馬背上略重的包裹。
據說,那包裹裡裝着放置指骨舍利的金盒子。
這也是聖上此次派遣他們來迎接空淨的,最重要的原因。
李沙棠勒馬止步,反倒是李懷鑫不顧背後傷勢,同空淨熱切交談了起來。
“大師這次進城,是不準備再回隴右了?”李懷鑫目光略過空淨背後那幾輛馬車,和馬車旁幾位恭敬侍立的光頭壯士。他們一個個的面含威勢,瞧着竟有幾分金剛像。
空淨目光瞟過李沙棠,低眉含笑道:“師妹久居隴右,還未見過永安風光。此次進城,貧僧想帶着師妹多住幾日,以增長見識。”
師妹?李懷鑫大為不解。
佛門清地,竟收女子為徒?
李沙棠卻是瞬間明了,她豁然擡頭,目光直直盯着空淨身後的馬車,嘴唇蠕動幾響,終究沒能說出話來。
空淨瞧見她這副神态,卻是笑道:“師妹思念殿下許久,她同貧僧念叨了一路,要将路上的小食散玩送與殿下。”
李沙棠神色微變。
空淨的信件,她可以不理會。可她晴姑姑的好意,她卻沒法拒絕。
她一瞬想明白前後因果,隻得恨恨看眼空淨,微撇過頭不言不語,算是默認。
空淨扯了下白馬缰繩,沖李懷鑫笑道:“貧僧早已準備好了,殿下帶路吧。”
李懷鑫背後的傷痕隐隐作痛,他瞧了眼李沙棠,又看了眼空淨,策馬前行,自覺帶着路。
不知為何,他一見着這國師,心底就涼飕飕的。
*
回城的路格外輕松,仿若有人事先清掃了障礙,連個劫匪也無。
按理來說,這佛骨歸京之事舉國皆知,連南蠻也有所耳聞。雖說他們瞞下了空淨的歸城時間,可來路都有人截殺李懷鑫,為何返程卻無人攔路了?
李沙棠聞着空氣中隐隐漂浮的血腥氣,和那血味中隐含的異香,總覺着哪裡不對。
她看向李懷鑫的後背,總說女子自帶體香,可要她說,這魏王的體香也不淡呀!
她不由得搖搖頭,沒想到李懷鑫那般驕傲的脾性,竟也會學女子熏香。
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行人走得極靜,偌大的隊伍,竟僅餘哒哒的馬蹄和車輪的骨碌聲。
*
沒多久,一行人便走到了皇宮門口。
因着聖上隻召見了空淨,晴陽子便與其他僧人一起去了清正寺歇息。
李沙棠默默瞧着馬車離去的背影,心裡不知是何滋味。
空淨見了,以為她疑惑衆人為何在清正寺歇息,便多解釋了句:“明陽是貧僧徒兒,你晴姑姑在此處待着,心裡更自在些。”
李沙棠早早揣測過明陽與空淨的關系,聽聞此話也不覺着奇怪。她瞟了空淨一眼,不情不願道:“如此,便謝過大師了。”
論關系,空淨是晴陽子結了拜的兄妹,而李沙棠不過不倫不類地喊晴陽子“姑姑”,二者之間,親疏關系高下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