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身上帶着的銀子快花光了……”那少年看起來極為猶豫,眉頭緊皺着,“咱要不還是回去服個軟吧?”
“我不要!”那少女的态度很是堅決,她轉着眼珠子,忽然道,“那彙陽縣令不是發了招募令嗎?咱去給他提供幾個線索,那賺來的錢也夠咱再撐幾日了。”
萬老爺子心思忽然一動,整理貨物的動作慢了起來。
“我們哪裡知道什麼線索?”那少年又氣又笑,“謊報線索是要受刑律處罰的,你别亂來!”
那少女目光流連在各色的貨物當中,目光頗為不屑,“誰要謊報線索了?我這不就過來找線索了嗎?”
那少女說罷,穿過各色的貨物,直直地走向萬老爺子。
萬老爺子心頭一跳,整理貨物的動作漸漸停下來。
“說吧,你有沒有隐瞞線索?”那少女昂着頭,瞥向萬老爺子,“你現在跟本小姐說,本小姐自會報給縣令,那你還能逃過一劫。你要是瞞着本小姐,後頭卻被縣令查出來……”
她面帶煞氣,眉間揚着驕橫之色,看起來像個被家裡寵壞的大小姐。
“你這鋪子怕是要倒閉咯!”
萬老爺子佝着身子,踟蹰半天,嗫嚅道:“倒也不是小民故意隐瞞,隻是那事兒說來也沒什麼……”
那少女睨了少年一眼,滿臉得色。
那少年無奈地看了眼少女,隻好走上前來,對着萬老爺子溫聲道:“老爺子說罷,她沒甚麼惡意,隻是想了解一下詳情。”
萬老爺子佝偻的身軀漸漸直起來,他怯弱地看了一眼少年,猶豫着開口:“……其實丢的東西不止那一床被單。”
少女眯着眼,氣勢洶洶地盯着萬老爺子。
萬老爺子一抖,繼續道:“我兒子房裡還丢了一個金項圈和……一個玉佛。”
說到玉佛的時候,萬老爺子明顯頓了頓,仿佛有人在看似的。
“那玉佛是什麼佛?有什麼特征嗎?”少女眼含急躁,語氣忽然急促。
萬老爺子被吓了一大跳,他遲疑着說:“好像是……彌勒佛?那佛像上還戴着串骷髅頭佛珠,像是白骨教的大佛?”
這白骨教是隴右近幾年興起的一個佛教教派,主持空淨與信國夫人關系頗好,這些貴人們上行下效,紛紛也開始信起白骨教,白骨教由此在隴右上層普及開來。
至于下層百姓們,他們隻聽說過白骨教,但沒怎麼接觸過。故而萬老爺子語氣很是猶疑。
少年拉了拉少女的衣袖,他上前一步,溫聲安撫道:“多謝老爺子告知,舍妹性情急躁,望老爺子見諒。”
萬老爺子讷讷點頭,神情卻含着幾分怯畏。
少年無奈撫額,轉身将不情不願的少女拉走了。
萬老爺子看着兩人交纏的身影走出木門,臉上的怯弱漸漸淡化,蒼老的眼裡含着幾絲看不透的神色。
*
“你幹嘛攔着我!”李沙棠不滿地揮開崔杜衡的手,他剛剛拽她的時候,手勁兒大得很,差點把她衣袖拽破了!
“那老頭不對勁,”崔杜衡步履如飛,他常年散着的眉此刻緊皺着,“他本來在幹自己的事情,但他一聽我們聊天,又把視線往我們身上,尤其是你身上打量了好久......而且他的膽怯也很可疑,一個遊走在各色人裡做當鋪生意的,會怕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
說罷,崔杜衡的腳步越來越快,近似于飄着走。
李沙棠聞言一驚,她看着前方飛速的崔杜衡,心下一橫,也使出吃奶的勁兒追上。
她一貫蠻橫慣了,從小到大不論是那些達官貴人,甚至是軍營裡的硬漢,都會因着她的父母,或者她一身的武藝而敬她三分。
她渾然沒看出那老頭的破綻!
李沙棠越想越懊悔,越想越覺着自己愚蠢。她的速度太快,背後的傷口隐隐作痛,但她都咬牙忍了下來。
無論如何,她不能再拖後腿了!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兩人跑得再快,該來的還是會來。
在拐入一個轉角的時候,崔杜衡蓦地停下來。他身後的李沙棠一下沒控制住,直挺挺地撞他身上。
“你怎麼......”話還沒說完。李沙棠就看見前方幾個手持腰刀的黑衣侍衛。她再一轉身,後頭也圍着三個黑衣人。
他們方才急于回客棧,走的都是小道,如今倒被别人鑽空子了!
“放棄吧,兩位公子小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