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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書昭已經沉沉睡去了,顧棠替他掖好被子,剛推門出來,就看到忠叔滿臉焦急的等待。
“顧棠,三爺他沒事吧?”
顧棠沉吟半晌,才說道:“明天提前把醫生喊來,三爺中了藥又泡了水,隻怕要病了。”
忠叔點點頭,又想起什麼似的,“那你……”
顧棠笑着搖了搖頭,“我沒事,忠叔放心。”
聽到顧棠的話,忠叔才放心的下樓,顧棠回到自己房間,忽的伸手摸了摸唇,眸色暗了下去。
原來倨傲自持的賀書昭,在情難自持時,竟比這世上任何人都動人。
他此時身體的反應,就是最好的證明。
也更加證明了,自己對賀書昭,究竟是何種心意。
原來,自己竟一直是情起而不自知。
可如今再回憶過往種種,所有的動情都有迹可循。
他卻視而不見地将其與救命之恩混作一談,實在是一葉障目。
今晚中藥的不止賀書昭,就連顧棠,也早已在名為賀書昭的藥下,一敗塗地。
顧棠喉嚨緊了緊,卻無視身下的欲望,他既不撫慰,也不疏解,像是終于認命般倒入這片沒有盡頭的漩渦,閉上了眼睛,低喃出聲。
“三爺,我的三爺。”
第二天賀書昭果然病了,他中了烈性的藥,又在冰冷的水中挨了這麼久,整個人發起了高燒。
好在顧棠早有所準備,該有的藥都有,他守在賀書昭的床邊,揭下賀書昭額頭上的冷巾,洗淨降溫之後,又重新覆了上去 。
此時賀書昭悠悠轉醒,他隻覺得頭痛欲裂,又看了看手背上的針頭,剛要說話,顧棠伸手,抵在了賀書昭的唇上。
“三爺,你嗓子那晚燒壞了,這幾天不宜說話,要好好休養幾天。”
賀書昭神色一頓,不知道想到什麼,面上微紅,偏過頭去,竟也聽話地點了點頭。
顧棠隻覺得心中一片柔軟,他扶着賀書昭靠在床上,又拿了幾個枕頭墊着,讓賀書昭靠着更舒服。
“三爺剛醒,我知道你沒什麼胃口,但醫生說,多少要吃一點,才能好得快。”
一碗清香的小米粥送到了賀書昭的嘴邊,賀書昭猶豫了下,還是張嘴吃了進去。
賀書昭吃完這碗小米粥,身體的疲憊感又湧了上來,就這麼靠着睡了過去。
顧棠端着碗筷出來,吳海華正在樓下大廳,頻頻看向二樓。
一見顧棠下來,吳海華便率先問道:“三爺到底是怎麼了?”
不怪吳海華追到公館來問,實在是賀書昭從沒有超過兩天不來公司的情況。
一打電話才得知是病了,這才趕了過來問個清楚。
顧棠想了半晌,才道:“三爺被李複山擺了一道,這兩天正病着。”
“李複山?”吳海華說道:“他這兩天整日往公司送東西,我知道三爺的性子,便給退了回去。”
兩人又說了些公司裡的事,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吳海華起身便要走,顧棠送他到門口,想起今天的報紙還沒拿,便抽了出來,往客廳走去。
随意瞄了一眼,顧棠看到了個耳熟的地名。
越城。
這則新聞說的是越城已經被東洋人打得節節敗退,如今已被圍城,城内信息食物水源俱被切斷,雖然越城甯死不降,但破城是遲早的事。
雖然平津是座大城,但顧棠也由不得開始擔憂,若是東洋沿着越城一路南下,打到平津,到那時一切又該如何?
可轉念一想,林震霄便是從越城奔來的平津,他既然能提前知道打仗的消息,又特意趕赴平津,想必平津也是安全之地,如此這般,顧棠又心安了不少。
又過了兩三天,賀書昭身上的病是全好了,嗓子也與平常無異,一切就好像恢複到了賀書昭中藥之前的種種。
這天晚上,顧棠剛剛收拾完自己,突然門把手傳來被人擰動的聲音,顧棠循聲望去,賀書昭穿着睡衣,走了進來。
“三爺,你怎麼來了?”
顧棠連忙拉過椅子讓賀書昭坐下,見賀書昭不答,又問道:“三爺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
賀書昭以手撐頭,似笑非笑地看着顧棠。
“顧棠,那天晚上,你的膽子可真不小。”
這是賀書昭第一次提起那晚中藥的事,顧棠心中一凜,着急道:“三爺,你可是在怪我?”
賀書昭笑着招了招手,顧棠便毫不猶豫來到賀書昭身邊蹲下,“三爺,我……”
“噓。”
賀書昭學着那天,顧棠抵住自己唇的動作,也按住了顧棠的唇,輕聲道:“我當然不怪你,我隻是……”
話音停頓,賀書昭手指慢慢從顧棠嘴邊移開,滑到了顧棠的臉上,賀書昭突然變了臉色,一巴掌就打了下去!
“啪”的一聲,顧棠登時被打得偏過臉去!
賀書昭一把捏過顧棠的下巴,惡狠狠地盯着他,“我隻是沒想到,你什麼時候也生出了這種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