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座福地,一曰“圓喬秘境”,另一座則名——“玉阙福地”,人前人後謝懸從不曾與人提之。
實在是因為這兩座福地一個比一個叫他郁悶!
對謝懸而言,“圓喬”之殇在于看得着摸不着,好歹他能感知它,知道仍屬于自己,但玉阙不一樣,始終給他一種隔霧看花之感,他總覺得從未真正掌控過這座福地。
他得“玉阙”更早于“圓喬”。
琅嬛福地臨世皆有異象,或霞瑞千條、或光怪陸離,總得是驚天動地。唯獨這座“玉阙”第一次開啟竟悄然無聲,無波又無瀾,古怪得緊。
說到古怪,這還不是最古怪的。其實跌落到魔界,那時謝懸已掌握了秘境開啟之法,最初尚能吸納靈氣,不至于油盡燈枯,隻是法力低微無法支撐太久,不得不在魔界遊逛。
但當某日他發現自己打不開圓喬秘境時,竟發現玉阙福地,也不見了!
不見了?
不見了!他那麼大個福地,竟然憑空消失、無影無蹤……不見了!
得無聲,失無息,對謝玄而言,玉阙之謎,不啻于天地之秘。
所以他點頭又搖頭,
這次,圓喬他要,玉阙亦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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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遠第一次聽說還有這段隐情,大為驚愕,兩人交談許久,從天光大亮一直到日上三竿,方才盡興而散。
臨走前,謝懸不放心萬小寶母子的安置,提出想去看看,郎遠并未應允,隻是勸說莫要節外生枝,安置之事讓他務必安心,謝懸也沒什麼好說的。
送走師弟,謝懸将手錄的賬簿小心翼翼收好,這是他特意問師弟讨要下來的。臨走前郎遠千叮萬囑,囑咐他千萬藏好,不能示于人前。
至少現在不能。
這些謝懸自然醒得,他環顧一圈發現屋内志異話本最多,他随手掏出一本拆開頁封,将賬本釘了進去。
收好前他忍不住又翻看一遍,心中感慨萬千,賬簿裡面記錄的條目密密麻麻,原來都是尊長為弟子殚精竭慮的一片慈愛之心。
師弟說過,那近半産業是在他出事後才加緊置辦的,他簡直不敢想師父當時是以怎樣的心情在為他們三人深計遠慮的呢?
……
……他是個不成器的,師弟郎遠早立外志,靜怡又是一個女子,落在旁人眼中,師父雖為一門之主,卻分明是孤蓬難渡、後繼無人的局面。
這是多大的禍端,他卻從未思慮。
想不到也罷了,他隻會一味瞎胡鬧,不是今天埋怨師父縱着師弟從不護自己,就是明日怨憤師弟狼子野心,絲毫未察平靜之下的暗流。
現在想想,這不是蠢還能是什麼?……他何德何能有這麼好的師門,有這麼好的師父、師弟和師妹?說真的,他根本不配啊!
裝好話本子,謝懸小心收在書櫥裡,心中五味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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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已定,謝懸的日子反而悠閑下來。
他借口重傷未愈不去為學堂銷假,天天窩在青廬不出門,每日不是與郎遠拉家常,就是變着法做菜往觀止閣送。雖然通常怎麼送去的怎麼送回,但謝懸毫不懊惱,依舊笑容呵呵。
當然也不是全無煩惱,謝懸最大的煩惱就是師妹居住的蘅芷芳華似乎約束女弟子十分嚴格,果然隻有逢二三六七才能見上師妹一面。
但不管怎麼說,日子悠哉遊哉,時間過得飛快,竟是兩百年來久違地閑适。且已萬事俱備,隻待時機一到,便溜出門尋寶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