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師弟,快進入掌門陣中,讓火焰燒掉身上的毒液!”
進不去靈盾屏障的曲向奚聞言,掙紮着朝外走,沒走兩步卻踉跄地跪倒在地上,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不少弟子不約而同地放緩動作,想要稍稍放開禁制。靈流一滞,緻密堅實的靈氣屏障立即出現幾處破綻,
說話間,幾點零星霧霰被靈流卷了進來,悠悠蕩蕩地将落未落。
近處弟子撕下衣擺去拂,哪知薄薄的衣料眨眼被腐出大洞,不斷向上蔓延眼看要攀上手,慌得那弟子連忙丢開。
無計可施時,方昭維厲聲喝阻道:“是都想死在這麼,不許停,所有人加大靈氣傳出!”
于是小小的騷亂又平息下來。靈盾屏障外打鬥、嘶鳴、慘叫聲此起彼伏,屏障内是死一般的沉寂和壓抑。
衆人沉默地看着,大家都知道,曲向奚毀了。
現在隻是發膚血肉被腐穿,等到蝕靈毒液侵入經脈,就算僥幸不死,他的修行之路也算走到了盡頭。
那無疑是比死亡更可怖的下場!
沉默中,謝懸的怒焰高漲。
方昭維的舉動,無疑解開了一個他的長久困惑。
明明師父的修為實力是源界翹楚,即便事前毫無防備,按理說全身而退應當全無困難,無論如何也不該是黯然重傷的收場。
事出反常果為妖,其中竟是奸人作祟!
以乾坤日月之法操控無根之火本是極耗神的事,再被人擾動心神,怎會不忙中出錯?
他好恨!
他恨明明師父蒙災被難,卻因要替自己這個蠢徒弟收拾殘局,不得不隐忍蝕脈之痛強撐這局面。
這是何等的無奈?!
他更恨自己曾經渾渾噩噩,明明情勢已經勢如危卵壞得不能再壞,他還隻知心怨師父不偏袒。
原來他們師徒茲時伊始便都已在人縠中。
當真是好大一盤棋!
好算計!好謀劃!
想到師徒四人昔日的慘淡,謝懸胸口仿佛有一團火焰在燃燒,若這團火能化作實質,頃刻就能将方昭維燒成灰燼。
他想着忍耐下來回去找師弟商量,卻越想越氣、越想越恨。
怒火節節攀升達到頂點,謝懸将心一橫,仰天大吼:
“方師叔!那裡危險!不要去啊啊啊啊!”然後突然如一顆炮彈般撞向方昭維。
方昭維莫名其妙地回頭,還沒等看清,就被一道黑影結結實實撞在背後。他本立于列陣右腰前側,距離屏障邊緣很近,被謝懸這鉚足勁力的一撞,竟然直接撞出靈盾屏障。
看到方昭維眼神中全是難以置信,謝懸卻頓時神清氣爽!
他背對衆人,面龐容光煥發,口裡卻悲痛欲絕,伸出手仿佛努力挽回道:“師叔……”
語調關切之深,令聞者動容。
方昭維死死地盯着謝懸,幾欲在謝懸身上穿出洞來,忽然手一揚,一條銀絲細鍊從掌心飛出,迅速在謝懸伸出的手腕上繞了幾圈。鍊子一繃,再一扯,于是謝懸也飛了出去。
兩抹煙藍色靈光同時幽幽亮起,一抹沉凝,一抹輕盈。
謝懸:……
方昭維嘴角勾起嘲諷,似笑非笑道:“此處的确非常危險,師侄修為又低,何必出來冒險。”
謝懸擡頭看看身周護身靈光,在毒液侵蝕中屬于他的那抹淡藍岌岌可危,再瞧瞧方昭維的,那凝實程度明顯比他可以撐的時間長久太多。
暗罵一聲孫子好陰險,謝懸知道方昭維這是要用高兩階的修為耗死自己,卻無可奈何。
誰叫他現在實力低微藝不如人。
謝懸的護體靈光在迅速消解,方昭維好整地以暇,他在等着欣賞謝懸靈盾破後無能掙紮的場面。
而謝懸隻是歎了口氣,似乎認了命放棄了掙紮。
終于,那抹薄脆的藍光消失了,方昭維勾起的嘴角彎起更大的弧度。
“岑”的一聲清脆長鳴,如銀瓶乍破、玉珠落盤,一汪銀黑底色的圓罩乍然出現,将謝懸破碎的護體靈盾取而代之。那圓罩上還不時拂過紫色紋路,絢麗典雅,煞是好看。
“唉,師叔說的對,我确實還太逞強了些。”謝懸歎息:“幸好師父賜下靈寶護身,不然小命危矣!”
方昭維愕然。謝懸慨然陳辭道:“不過,逆天改命、舍身明義乃是我輩弟子宿命,若連這點覺悟都沒有怎敢言要與天争道?師叔何以修為論高低!”
說完他挺起胸膛,感到自己胸前星沙蜃盾中紫色飄花的顔色更鮮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