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郁萍知驅車走了。
溫港站在原地,看着車輛越來越遠,給秦誤打了個電話,“讓你弟收斂一點吧,一點五個億,惹惱了季葶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電話裡沉默了片刻,“郁萍知威脅你了?”
“是警告。”
“需要我回去嗎?”
“他建議我跟你離婚,我在認真考慮,如果我決定了,你就回來吧。”
秦誤默了默說:“我知道你想單幹,但現在不建議你回莯城,環境不好。”片刻後他補充:“今年桡玉山莊,你替秦固去。”
“你怕他惹事?不會的,你這個弟弟看着不靠譜,其實……”
“你去看看,那些人,誰買你的賬。順便感受一下,辛薪的消息,讓多少人風聲鶴唳。”
郁萍知回到酒店,一路上氣消得差不多。中途給令抒發了消息,她沒回複,問謝楹,謝楹去房間看了,告訴他,令抒睡着了。
一張擺放在陽台的茶幾,令抒坐在地毯上,趴着茶幾睡着了,太陽光落在她的後背上,暖融融的,連被子都不需要了。
郁萍知走過去,想把她抱床上去休息,看見茶幾上她完成一般的創作。手機還亮着,她對照手機的鬥魚圖片,畫了一隻不怎麼精緻的魚。
已經無聊到這個地步了嗎。
他輕輕把她手裡的彩筆抽出來,但她睡得淺,他才有動作她就攥了下手要把彩筆抓住,醒了。
迷迷蒙蒙打了個哈欠,“你回來了?”
郁萍知在她身側坐下,拿起桌面上的那條魚,“畫得不錯,天賦有餘,努力不足。”
令抒把紙闆從他手裡抽回去,“謝謝你認可我天賦。”
“怎麼突然想畫這個了?”
“樓下有賣鬥魚的,看着漂亮,而且一個人待着實在無聊。”
郁萍知牽她的手,“我的問題。”
“下午還有安排嗎?”
“陪你。”
令抒很感動。但郁萍知完全做不到。他連午覺都沒得睡就跟Keven開會去了,開了一個多小時,另有一個令抒不認識的男人送來了一沓打印的文件,和有着AMS水印的快遞,郁萍知抱着電腦在她身邊辦公。
大部分時候都安靜,偶爾給負責人打電話,但聲音不大。
他的日子其實沒有令抒從前想象的那麼自在,并不是所有事他都能做到遊刃有餘,他會看着電腦屏幕上的數字,手指落在鍵盤上,但微微皺着眉沉靜地思考。他需要向他人請教很多問題,這個人可以是比他年長比他眼界寬的,也可以是比他年輕聽他調派的。
郁萍知下午接到的最後一個電話,來自彥澤。
對方告訴他溫家那位和郁老爺子約在了桡玉山莊辦宴當日。
郁萍知放下手機稍作休息,而令抒畫了十幾張的魚,終于畫了一幅令她滿意的,她進行了下一步,她在這條小魚的周邊畫了幾條線,将魚框在了裡面,最後,她在頂上畫了個橢圓——
一個瓶子裡的一條魚。
“魚、瓶子?”他慢慢醒悟過來,原來是這層意思。
令抒把上好色的畫往他面前一攤,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色彩和光影不需要調整,她發給了郁萍知,“你的新頭像,還滿意嗎?”
郁萍知很不想接受這幅兒童簡筆畫,這會讓他列表裡的朋友大跌眼鏡,但這是他親眼看着她折騰半天的結果,不說十分刻苦,但也十分用心。
他把圖片下載存到相冊中,“這對我表現自己的專業性有一定的負面作用。”
令抒朝他伸出手,他把手機乖乖放了上去,她一邊幫他把頭像換上一邊說:“同樣的,這對你迷惑對手可以起到正向作用。”
令抒把手機遞給他,然後拿自己的手機,點開他的頭像,欣賞自己的創作,不錯,至少線條平而不直,彎折有緻,美感都在。她舒了一口氣,“這樣我就放心了。”
郁萍知認真研究了她的畫,最後無奈說:“你放心就好。”
他們在長明待了三天。
很短暫,卻是後來令抒腦海中回溯無數次的記憶。那時她并不知道,從長明回到莯城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開始走向分别。原來在漫長的二十一年的歲月中,她并沒有學會勇敢,而在短短幾個月裡滋生的情愫,卻讓春夏秋冬的每一場雨,都下進了心裡。
她像那條魚一樣,被困在了一個瓶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