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
令抒一時沒說話了,郁萍知問她怎麼了。
“你不用安慰我,我不是傻子,五叔也不是,他就是相信你會娶羨陽媽媽,也不會相信三十好幾的郁萍知還會爬窗報複他。你現在不過是在賭,他不想參與到你們的争鬥中,甚至連家都不想回,你在賭他對你為什麼在我們窗外做賊不感興趣,他隻想砸你出氣了事;你在賭你受了傷,他理虧,就不可能把你做賊的事說出去。”
郁萍知望着她沉默。
“怎麼了?”
“我發現你好像越來越了解我了。”
令抒無言。
“所以抒抒認為老五會說出去嗎?還需要擔心嗎?”
好像确實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如果按這套邏輯來說,“萬一呢?”
“沒有萬一,他現在想在我身上做文章,也隻會往梁示卿的案子上使勁,别的他不感興趣。”
“那樣最好。”
“對了,以後阿霖說話,你聽聽就算了。”
他指的是郁方霖關于鄒彤的那些故事,令抒笑問:“為什麼?”
“老母雞生蛋她都要點根蠟燭,一籮筐話一半都是煽風點火,你年紀小,容易被她帶偏。”
“這樣嗎?”令抒仍有疑慮,“你是怕她總在我面前說你壞話?”
“你也知道那是壞話?”
郁萍知執起她的手。令抒發現郁萍知特别喜歡牽手,他的手掌寬闊,可以将她的整個攏住,在很多甯靜的時候,他總會将她的手掌包裹,有時聊着聊着,心情特别好,他會逗小孩兒似的捏捏她的手,或是掌心或是手背,或是指節。
令抒一開始不習慣,漸漸地發覺這是很有安全感的一個動作,他的掌心總比她的要暖和一些,在這個冬天足稱得上是個小暖爐,很偶爾地,她會順其自然地就把手塞進他的掌心。
“有時候壞話也是真話,畢竟有些人真是壞人。”
郁萍知問她:“我是嗎?”
令抒瞧他,他似乎較真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她道:“我的評價肯定是不夠公允的。”
聞言,郁萍知嘴角忍不住上翹,“我想聽聽你不公允的評價。”
“你想聽甜言蜜語和盛大誇贊是沒有的,我們認識才幾天,我的評價不公允,也不夠全面。路遙知馬力。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我能給出一個合适的評價。”
郁萍知微微颔首,很贊同她的言論,“确實不夠全面,哪些方面你無法評價?我可以現在展示。”
“都說了,需要時間。”
“多久?”
“我不知道。”
“有沒有當下就可以證明的?”
令抒被他問住了,他忽然的較真讓人不解,她認認真真地斟酌他的問話,有什麼是可以當下就證明的呢?廚藝?他現在半身傷也下不了廚房呀;聰明才智?他好像已經證明了。
“我一時想不到。”
“那我有個。”
“什麼?”
郁萍知笑着,令抒耐心靜待他揭曉答案,他卻在她手心緩慢地畫着圈,緩慢地,拉扯地,一圈又一圈。
令抒臉一熱,猛地抓住他為非作歹的食指,“你養好傷再說吧。”
郁萍知看見她耳垂迅速泛紅,很自覺地适可而止,應聲說好。
一番折騰,已經将近五點鐘,趁着天還沒亮,兩人驅車回了老宅。停好車,郁萍知讓令抒先回去,自己過會兒再回去,“想好怎麼糊弄郁方霖沒有?”
“我就說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姑姑這時候一定已經睡了。”
“去吧。”
令抒于是轉身走了。
郁萍知望着她往院子走的背影,算着距離去長明還有幾天,誰想那姑娘又折返回來,他将車窗全降下來,“這次右臉麼?”
令抒沒忍住笑出聲,笑了好一會兒才朝他伸出手,“手機。”
郁萍知:“……”
轉過頭,他看見令抒那毛茸茸的手機正安安靜靜躺在副駕駛上,他難得感到困窘,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撈起手機遞給她,“去吧。”
令抒好不容易有了點困意,這一笑全沒了,她接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把手機揣進了口袋裡。她雙手插兜,從窗外望着裡面的人,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出這樣無所适從的表情。
“不走?不冷?”
“郁萍知,右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