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原原哎了一聲。
她完全理解令抒的無奈,她也完全清楚,這個好朋友的溫柔的外表下,藏着一顆堅硬的心,一身堅硬的骨。
不知道在哪一天,她就會全部爆發。
令抒帶着這個消息回了老宅。
隻是實驗做得比較晚,将近十二點才到老宅。
原來以為這麼晚沒人了,卻沒想到剛上國道,從後面駛來一輛越野,定睛一看,是郁萍知那輛。
他就那麼慢悠悠跟在她後邊,她快他就加速,她慢了他就減速,跟個保镖似的。
到了家,車開進停車坪,兩人下了車。
郁萍知火急火燎朝她走過來,她警惕地挪開步子,“不建議你亂來。”
她防他跟防賊似的,郁萍知被她這樣子逗笑了,攤開兩手,“我能怎麼亂來?”
令抒裹了外套往前走,郁萍知就在身後跟着,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
“面試結果呢?”郁萍知問。
“通過了。”
“分配了嗎?”
“分配什麼?”
“部門。”
郵件上隻說了被錄用為實習生,沒具體說哪個部門,她答:“沒有。這個是必須要說明的嗎?”
“一般都要。”
“那也許實習生的有分别。”
郁萍知心想她連面試邏輯都弄不明白,就算被人坑了也意識不到,現在提醒她又有點小人之心了,想了想幹脆問:“實習期多久?”
“一個月。”
一個月不算太長,老爺子指望她和危儀然在這一個月以内培養出感情,恐怕算盤得落空。光是危儀然那個性子,隻怕沒個一年半載連做普通朋友都難。她這個性子就更是,明明沒有什麼隔閡,卻還是要拒人千裡。
這麼一想他心情又好多了,“加油,将來你二叔手底下那個小公司,可以交給你打理。”
“我也希望有一天我能有那樣的能力。”但如果給她機會讓她自己選擇,她隻想在研發部門做一名普通的研究人員。
“祝你心想事成。”
很難得,他的祝福這麼誠摯。
令抒忍不住笑了下,“今天怎麼這麼晚?”
“去了一趟城南。”
“工作嗎?”
“對。”
“要喝酒嗎?”
“不喝,我開車。”
令抒問:“他們敢灌你酒嗎?”
“倒是不敢。”
兩人随便聊了幾句,走過了主宅旁邊的小路,就要走出樹林時,前方突然出現一道人影,令抒吓了一跳,站那兒不動了。
“郁萍知。”
“郁萍知,有人!”
郁萍知回頭,然後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見一人站在灌木叢後邊,隻露出上半邊身子,路燈很暗,更遑論月光,落在那個人身上,連衣服的顔色也看不清。
“是個人。”
令抒當然知道那是個人,關鍵是什麼人,站在那幹什麼,陰森森的小路盡頭,他佝偻着背,側身跟旁邊的人講些什麼話。旁邊有人嗎,令抒不敢向前走。
看起來像幽靈一樣。
她看向郁萍知,沒忍住擡了下手,郁萍知笑着把手臂湊了過去,“哎,你來這兒這麼多年沒聽過老宅的故事嗎?”
“什麼故事?”令抒睜大眼睛。她從來沒聽過,隻有幾個老人家跟她說,郁家這宅子,難得的風水寶地,郁老爺子婚後多年不孕,終于太太有孕了,生下來是郁懷川這樣的身子。後來老爺子搬回老宅住,一連有了好幾個健健康康的孩子。
郁萍知壓低聲音說:“我們小時候在前頭假山那邊玩兒,有個阿姨的孩子跟我們一起,不小心掉裡面了。這一片樹林裡的樹都是後來種的,把這兩邊隔開來,不然這小路可就沒人敢走了。”
“從來沒有聽說過,你瞎編的吧。”
那邊的影子不動,令抒确定自己沒看錯,想着要不回家算了,當沒看見。轉身要走,郁萍知把人拽了回來,“我騙你幹什麼?有一個字假的,賠你輛車。”
“我要你車幹什麼?”
“你那車該退休了,”他說,頓一下,又補充,“就那一段路,跑了快一個小時。”
“我覺得不用。”跑得慢純粹是她技術問題。
“正好,我沒騙你。”
聽他這麼說,令抒竟然有點将信将疑了,“那你們當時為什麼不救他呢?”
“他自己爬起來了。”
“然後呢?”
“然後他就給你四叔開車去了。”
令抒困惑了半秒鐘,突然反應過來,郁征甯的司機是何叔叔,就是老爺子的廚師的兒子。
她一拍他的手臂,又氣又好笑:“你又逗我!”
郁萍知正想提醒她小聲點,那個人影轉了頭。
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