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抒從辦公室裡出來,簡殊正在外面等她,“怎麼樣?那個危總真的和學姐說的一樣嗎?”
“有點嚴格,但也沒那麼可怕。”
兩人商量着去哪吃個飯。
此刻,2号面試廳裡的氛圍顯然降至冰點。
危儀然已經一票否決了令抒的面試,并将矛頭對準了人力負責人方茜,方茜跟他解釋了這個事情:“老闆,你是了解我的。”
“我了解,不觸犯法律底線,你都可以做。”
“我現在在崗位上,我的底線是公司利益。”
“是嗎?”
“你可以開除我。”
“沒必要,我大哥會給你安排其他的工作。”
場面安靜了幾秒鐘。大家都知道危儀然是什麼人,他絕不允許這樣的關系戶進到興嚴内部。更何況,郁家人個個都不是好惹的,老爺子年紀大了,幾個公子面和心不和的,摻和進去沒好事。
但方茜又是大老闆那邊安排的,大老闆跟郁家二公子關系好,這麼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
現在兩邊都不讓,場面着實有點難看。
方茜忍了挺久,沒說話。她隻知道這事辦砸了,不會影響危景然和郁琳周的感情但會影響她方茜在這一行的口碑。
危儀然擡手,讓叫下一個,沉默良久的鐘昱喬開了口:“老闆。”
危儀然看她,“有話說?”
鐘昱喬說:“面了一上午,我想說,這位雖然有點背景,但人家也不是草包,你這分打得是不是不合理?”
“所以呢?”
“這樣的分數,如果總部、大老闆查出來,方姐的工作隻怕要被質疑了,不如抛開個人情緒,給個客觀一點的分數?”
鐘昱喬是很少在這種事情上插手的。
興嚴招的人多數都基礎好有能力,她自己又是個厲害的,基本給她什麼人她就用什麼人。
現在竟然為了一個實習生開口。
危儀然問她:“你想要?”
鐘昱喬不瞞他:“我隻是覺得可惜,這份簡曆很漂亮,她的表現也很好。當然走後門可恥,但你的分數,略顯狹隘了。”
危儀然點了點頭,視線又往方茜那邊瞥了下。
鐘昱喬說:“與方姐無關,我個人想法。”
危儀然撂下筆,“晚點我給出評分,請人力修改。”
“好。”
令抒和賓原原約了學校附近的豬肚雞,到的時候一點多,飯點剛過,人不大多。才坐下,郁萍知的消息進來,問她面試結果怎樣。她說遇見了危儀然。
令抒:【他看着挺溫和的一個人,掩藏的鋒芒卻很尖銳,我應該是不行了】
郁萍知此刻正和季良堤讨論城南一個政企合作的項目,他從晏城回來也有幾年了,管理這麼大一個項目還是第一次,坐在這裡跟他聊了将近三個小時。
想讓他把在德的幾項技術挪回來。
“AMS也不是一言堂,要給我時間,”郁萍知說,“剛剛說到哪兒了?”
“沒說到哪兒,你先看你的手機。”
郁萍知真就低頭看了手機。
令抒說危儀然溫和。哪溫和了?
令抒:【之前我幫同學送樣品去興嚴制藥,下雨了,他給我送了一把傘。那會兒我還不知道是他。】
郁萍知:【那為什麼覺得不行了?】
發完這幾個字,他擡起頭看向季良堤,“雨天送傘算英雄救美嗎?”
季良堤基本一眼摸透他心思,“算助人為樂。”
“好。”
令抒回:【他問我是否接受調劑,我拒絕了】
郁萍知:【為什麼不接受調劑?】
令抒回:【他問我是否考慮去銷售部門,或者是後台部門】
郁萍知:【後台?】
令抒:【對】
對話框沉默了幾秒鐘,郁萍知發出了一條消息:【你拒絕得對】
郁萍知沒怎麼聽說過危儀然這個人。一則危家人低調,就像危景然,跟他二哥是好朋友,兩個人性子很像,都不喜歡抛頭露面,危儀然也是,聚會場合去得少,幹的都是有用的事。二則他人在國外,從小家裡面碰制藥也少,他在這方面幾乎沒什麼了解。
但是要看興嚴制藥這幾年來的經營情況,他也确實應該對這個年輕人高看一眼。
當老闆的,誰也不喜歡自己的手底下有那麼多關系戶,但一點情面都不講,原則性強到這個地步的人,他也是第一次見。
有時候越是直來直往剛硬正派的人,越是有着讓人捉摸不透的本事。
郁萍知此刻就有一些迷惑。
危儀然大可以給令抒出一個難題,可是他沒有,他問她是否願意調劑。
令抒的面試結果是第三天出來的。
她原來并不抱什麼希望,因為在第二天的時候,她的一位研究生學姐已經收到了面試不通過的通知。她看到郵件通知後,反反複複看了七八遍,确認自己被錄用,下周二去報到。
心情有些複雜。
吃飯的時候心不在焉,賓原原忍不住敲她餐盤,“證明自己了,怎麼好像還惆怅起來了?”
“一條被迫選擇的路,你會開心嗎?”
“是你自己說的,工作是另一種深造。”
“但我内心還不想工作,或者說,我覺得去興嚴是在迫不得已中的最好選擇,不是自由選擇,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