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沉吟一會兒卻說:“我不是還在追嗎,以後就想了。”
令抒心被他這個“追”字一燙,啞了一瞬才說:“可就像你心裡并不認可我是郁家人一樣,其他人也并不認可我是郁家人,這十六年我也不是郁家人,隻是我爸爸姓郁而已。但就因為他姓郁,我欠他的,也就變成了欠郁家的。就這些,我已經還不清了,沒有理由再給大家添麻煩。”
她試圖推開他,但他紋絲不動,反而手下力道更緊了,“繼續說,我聽着。”
令抒眉頭一皺,“你怎麼油鹽不進的?”
郁萍知說:“把你的顧慮都說出來,能解決的我們一起解決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解決了之後呢?”
“解決了之後,”他視線落在她的兩條手臂上,“你就不用這樣防着我了。”
令抒:“……”
“繼續說。”
令抒覺得已經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
她已經把最大的顧慮說出來,其他的都是小事,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也是,他要能在意也不會還摟着她不放。
她後背已經滲出細細的汗珠,“不說了,你先放開我行嗎?這是在學校裡,讓人看見也不好。”
“這個點有什麼人?”
令抒回頭看,“有監控。”
“誰吃飽了沒事幹查監控?”
令抒無言。
他手下動作,輕拍了她兩下,低下頭問她:“這半個月,有沒有想我?”
令抒感覺腰側有火在燒,燒到了臉頰,“我想你幹什麼。”
他不依不饒的,“那有沒有想起我?”
“你一天三條消息,你說呢?”
“除了我給你發消息的時候呢?”
令抒顧自回想,有沒有呢。
半晌,他說:“好的壞的都成,一次有沒有?”
非常能屈能伸了。
令抒說:“有。”
“想起我什麼?”
令抒:“我說了你别不開心。”
“你說。”
“我說了你就得放了我。”
“哪種放?”
“把手放了。”
“你先說說看。”
令抒猶豫了一瞬,但還是開了口:“有天做實驗等冷卻我太無聊了,就想起了你。算了一下,三叔你雖然已經快四十歲了,但卻在國外混得風生水起,抛開某些方面不談,也一定是有過人之處的。我今年二十一歲,正是要好好學習的時候,應該趁着你對我感興趣,多向你請教,争取在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能有一番大作為。”
說得煞有其事,郁萍知真是拿出了十二分真心去聽她講,結果主旨卻是你快四十了而我才二十一。
柔性慧心是十幾年潤養出來的,牙尖嘴利可就是被他給逼出來的。
這個夜真是作孽啊,他多麼想吻爛她這兩片綿軟的唇瓣。
他就那麼望着她,緩緩露出受傷的神色,再開口聲音沉了幾分:“你批評得似乎很對,我不應該這麼纏着你。”
令抒不說話,像等他自己醒悟。
可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也沒有放手,隻是透過夜色那樣輕柔地望着她,好像她剛剛說的那幾句話太過殘忍,中傷了他。
她還是心軟了,“我隻是擺了一個事實,年紀大自有年紀大的好處,比如閱曆和經驗,還有财富積累。”
郁萍知點頭,認同她的話,然後說:“抒抒雖然年紀小,但說起話來,有不少道理。”
令抒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察覺到一絲對她不大有利的傾向。
想防患未然,但也隻能說:“你先把我放開好嗎?”
這樣感覺自己在一個暖爐前烘着。
郁萍知說:“本來我要被你說服了,可是——”
“可是?”
他俯身下來,令抒以為他要吻自己,連忙拿手撐住他的下颌,可他還是壓了下來,令抒偏過頭,卻正好把耳朵送到他唇畔。
他湊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不長不短的一句話,令抒幾乎是一瞬間被他激怒了,猛地一擡腳,在往上還是往下中選擇了後者,一腳踩在了他的鞋面上。
趁着他沒反應過來,她用力推開他。
退了好幾步,兩個人對視着,她想罵他下流、無恥、混蛋……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看她這樣氣急,郁萍知一時沒敢上前,反思起了自己是不是過了。
事情完全脫離了控制,不論是他還是她。
夜風從西北挾來一絲寒氣,鑽進衣服的空隙,涼入了骨頭裡。
想讓他們都清醒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