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原原從外面進來,“走吧外公,我帶您去看看,别現在沒事兒,之後又有了,那更麻煩!”她看向令桃,笑眯眯又客氣地問:“阿姨,您自己走還是我去推輪椅來載您?”
令桃憤憤盯了令抒一眼,沒說話,起身趿着拖鞋先賓原原一步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令抒扶了老爺子起來,賓原原攙着他慢慢走出去。
步履蹒跚,膝蓋也受了傷。
令桃為了省錢,店裡監控都沒開,一時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人。令抒見三人走出四五米,跟兩位阿姨一起收拾東西,問了幾句當時的情況。
三個人花了一個多小時方才收拾好。
陳阿姨終于還是開了口:“令抒。”
令抒洗了手,目光溫柔地看向她:“我知道,小姨經常惹事,對你們也不尊重,您不必為難。”
陳阿姨說:“當初你給我們開工資比别的店高,我們也想着多幹點,受點罵沒事,但你小姨不是喝酒就是賭博,動不動發脾氣,現在還招惹外面的人,我們也不想整天跟着提心吊膽,家裡還有老人小孩兒。”
令抒嗯了一聲,“理解的。”
給了三個月的薪資,送走兩位阿姨,賓原原帶着令毅和令桃回來了。
“她們走了?”令桃往椅子上一坐。
“辭職了。”令抒說。
令毅張了眼睛朝令抒看過來。
令桃太大小姐脾氣,雇工受不了離職是遲早的事,他心中并無波瀾,隻是想看看令抒是什麼态度。關門幾天他們餓不死,但令抒惱了,令桃死路一條。
令桃聞言,手一砸桌子冷笑了一聲,“兩個鄉巴佬!走了好!省得一天到晚地指手畫腳!”
令抒沒理會她,起身去給外公倒了一杯溫水,“桌椅大部分都砸爛了,我明天讓人過來換新的;阿姨門口挂招聘啟事,我也幫着再找一找;監控還是要開的,不然都留不下證據。”
令毅看向了令桃:“你真不認識那群人?”
“認識我就叫110來抓人了!”
令毅對令抒說:“你小姨最近還算安分。”
令抒說好,“我另想辦法。”
令桃說:“别想了,雖然我不認識,但我也知道是什麼人!”
“什麼人?”
“還能是什麼人?你三叔呗!”令桃說,帶着咬牙切齒的怒意順帶将她也嘲諷了一通,像是恨不能将那人碾碎了似的,“以前都好好的,郁萍知一回來就出了這事,不是他報複還能是什麼?”
場面一時靜默。
令抒想起這十六年來的一些事。
這家店開了十六年,因為令桃幾遷店址,這期間郁萍知在國外,或許鞭長莫及,或許無暇他顧,他從來沒有讓人來鬧事。
他同樣沒有阻止郁懷川養育令抒,為外婆出錢治療,就可以見得他已經報複夠了,不會繼續追殺窮寇。
況且今天下午他在郁氏的那副樣子,好像已經全然忘記了她是令家人,或者說忘記了還有一個令家。
令抒心裡存疑,老爺子卻開了口:“不是他。”
“怎麼不是?他巴不得我們都去為他偉大的愛情陪葬呢!”
“他要幹也要幹大的,把店砸了這事他還不屑去做。”
“什麼是大的?殺人放火?他也要有那個膽子啊!别把他說得那麼坦蕩,小偷小摸的事兒他也沒少做!”她瞟了令抒一眼,“當初他不就把令抒拐跑了?那是拐騙!”
老爺子沉默了。過了一會兒說:“不能是他。”
這下語氣并沒有那麼笃定。
令抒被“拐騙”兩個字掀起極其遙遠的一段記憶,想起了不怎麼愛她卻把她從火場中扔出來的媽媽,不知道郁萍知要是不接住她,她會不會被摔死?
她對郁萍知不了解,他高貴又傲慢,看起來幹不出這些事,可壞起來令抒也不清楚下限。
她輕聲說:“查了就知道了。”
見她要走,令桃說:“既然袁醫生你請不來,桌椅也不用麻煩你這個郁家大小姐了,我自己去買。”
她算盤又敲了起來,令抒說:“你自己有錢也行。”
令桃站起身,“你有錢你了不起嗎?你是真當自己是郁家人?”她話鋒轉涼,“最近郁三回來了,你自己也小心點,别叫人攆出來了,我們可供不起你這身嬌體貴的!”
“閉嘴!”令毅恨聲。
令桃嘴一撇,哼了一聲,坐了回去。
回程賓原原開車,令抒讓她在街角停了下。
令家粉店的左鄰右舍沒有在門口裝監控的,但南溪街的街口處有一家超市。
監控上看到了陳阿姨描述的那群人。
年輕,但不是學生,也不像□□,像無業遊民。一群人朝停車站方向去了。
兩人到停車站後的服裝店查監控,卻看見了一輛不應該出現在這條街上的保時捷從畫面上一閃而過。
令抒有印象。
那是郁萍知剛提的的新車,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