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我……”司安垂着腦袋，沒有動作。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為什麼不走？在等什麼？或者是期待什麼？等衡華問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問他經曆了什麼？在等衡華的訓斥？責罵？或者在等他的師尊給他一個痛快——

突然，冷冽的氣味将他包裹。

衡華抱住了他……

“回來就好。”聲音有些啞，似乎是在壓抑着什麼。

“！！！！！”

不知是不是衡華身上的味道太過令人安心，倦意一瞬間将司安挾持，直止失去了意識。

司安的身體在衡華懷中軟軟倒下，魔紋随着意識的消失而逐漸褪去。

衡華穩穩接住他，手指輕顫着撫過司安蒼白的面容，三年了，這張臉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卻從未像此刻這般真實。

"長老！"蕭婉帶着援兵趕到，看到這一幕不禁驚呼，"司安他..."

"體力透支。"衡華簡短道，指尖探向司安頸側，感受到微弱的脈搏後才稍稍放松，"先回城。"

遠處白骨大軍仍在逼近，暮霄宗弟子們已經結陣迎敵。衡華抱起昏迷的司安，飛憐劍自動歸鞘。他環顧四周，沉聲道："所有弟子撤回城内，不要戀戰。"

"可是..."蕭婉遲疑。

衡華低頭看向懷中人，聲音冷得像冰，"告訴丹維長老，全城戒嚴，開啟颛臾大陣，這場大襲來的突然，不能硬拼。"

回城途中，司安在昏迷中不安地在他的背上扭動，嘴裡含糊地喊着什麼。衡華的手收得更緊了些，突然感覺到肩頭一陣濕熱——司安的眼淚不知何時已浸透了他的衣襟。

"師尊...别...看..."昏迷中的司安無意識地呢喃，右手死死攥着衡華胸口的衣袖，"髒..."

這幾個字像刀子般紮進衡華心裡。他停下腳步，側頭靠想司安的頭頂："不髒，以前是，以後也是。"

颛臾大陣的金光籠罩全城，将不斷湧來的屍潮阻擋在外。

衡華守在床榻前，目不轉睛地盯着司安時而痛苦時而平靜的睡顔。

"長老，您該休息了。"蕭婉端着藥碗進來，輕聲道，"我來守着吧。"

衡華搖頭，接過藥碗："城内百姓轉移了嗎。"

“嗯，師尊已經安排妥帖，不會有危險。”

衡華擡起司安的下巴，灌進些湯藥，“好，還有兩個時辰天明，你與流景換一下，去休息吧。”

蕭婉鼻尖一酸。

燭火映着衡華的側臉，不在是那樣冷冷的不近人。

這三年來，她親眼看着衡華從那個清冷出塵的仙尊變成如今這般沉默寡言的模樣。而現在，他的眼睛終于又有了神采，哪怕深處藏着揮之不去的憂慮。

"他的情況..."

"沒什麼，氣力耗盡，金丹透支。"祖床長老掀簾進來，"能救。"

祖床長老拿起一方帕子将手擦淨，随手扔到桌上，轉頭對蕭婉道：“婉兒，累了一夜了，去休息吧。”

蕭婉明白祖床的意思，望了眼還在昏迷的司安，深吸一口氣，應聲離開。

“臭小子，命可真硬，在魔界三年竟然還能全須全尾的回來。”祖床打趣，“他送的那幾隻鴨子也是，祖床峰上現在全是鴨子，煩人的很。”

祖床默了一下，聽到蕭婉已經走遠，這才走到床前，“他的情況特殊，險些将我也騙過去了，那些弟子看不出來，你不會也看不出來。”

“你打算替他隐瞞嗎？”話是對衡華說的。

衡華不語，隻幫司安擦淨嘴角，擡頭對上祖床探究的視線，“無論怎麼，他都是我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