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明明不這樣的,這事情也許沒這麼簡單。
自己走的時候他還不這樣的。
十幾年沒見,發生了太多事情,不了解的無力感充斥着餘尚的心緒。
莫琦谕見餘尚有些沉默,率先挑開話題打破了沉寂。
“當然,他的情況我們也有深入了解,這跟我們醫院目前的發展方向很符合,我們也很願意幫助這個孩子,隻是……”
隻是,據他們了解到的情況,恐怕不隻是單純的跟同學關系不好。
不過莫琦谕并沒有說出來。
她想讓餘尚慢慢發現這個問題,這才能真正的跟呈傅建立信任,真正的,了解這個孩子。
她不想讓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呈傅。
起碼不是看異類的眼神,不然對呈傅太不公平了。
再一個,以餘尚的思維方式想到一層似乎并不難。
莫琦谕當時選擇餘尚的時候就是因為這個人的思維方式總能與自己不謀而合,實屬幸運。
“當然,如果你真的很想幫助他,就先慢慢來,不要太着急。”莫琦谕笑着提示餘尚不要操之過急,“畢竟對待朋友,我們通常需要将心比心。”
餘尚思索了一下,慢慢點頭。
讨論完臨走時,莫琦谕追了出來,對餘尚說了幾句話:
“如果你把他當朋友,就不要把他當成一個病人,當成你的課題。
“亦或者是……你去其他學校的道路。當然,我了解你,你不會這樣做,但我還是那句話,不要讓彼此都很累,以最輕松的方式建立起你們的友情,不摻雜任何利害關系的友情。”
餘尚微微一頓,心裡莫名酸澀。
不摻雜任何利害關系的友情。
先不考慮利害關系,單指友情這個詞……
應該早就不止友情了。
餘尚舒了一口氣回過頭,給莫琦谕一個笑容。
“放心吧老師。”餘尚逆着陽光,回答的既幹淨利落,又好像摻雜着什麼,“無論他變成什麼樣,我向你保證,他都不會是我的課題……”
餘尚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他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他很優秀,不能被淹沒。
同樣的,也有自己的一份私心。
莫琦谕愣了愣,輕笑道:“餘尚,你變了很多。”
莫琦谕感到欣慰,她沒選錯人。
“餘尚,如果你沒有跟他從小遇見呢?”莫琦谕突然問。
如果沒有……
餘尚想,
如果我們從來沒有遇見。
那今天我就不會站在這裡。
一切的源頭都是他。
如果不是因為課題的主人公是呈傅,那餘尚也許就不會跟莫琦谕說這麼多,也就不會有了現在這個場景。
這是一場博弈,但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博弈。
于是此時此刻,他暗暗的給自己下了個目标:
下一次,無論什麼時候,無論是下一秒還是什麼時候,他要親眼看見呈傅的笑容。
不是應付的笑,也不是被什麼逗笑。
也許有些要求過高,但他還是想:
而是發自内心的,不知不覺的,真正代表着快樂的……
因為自己的,笑臉。
餘尚又轉念一想,改了改條件。
他是自由的,應該無拘無束的生長。
那就無論因為什麼,隻要他是開心的,真正的開心就好。
哪怕不是因為自己。
因為自己好像确實不夠格擔任一個條件。
因為自己言而無信。
餘尚深吸一口氣,回答了莫琦谕的問題。
“這是特别的緣分,我想我們不需要假設另一種情況。”
這是在緊迫且疲憊的時光裡突然闖入的娛樂,是自己十幾年來所抓住的救命稻草。
是在灰暗且狹窄的世界中撲面而來的光輝。
哪怕他現在也許不似前些年那樣耀眼,那也沒關系。
他是自己,理應成為自己。
理應為自己閃耀,而不是被迫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