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該不會還打算去參加明天的演講吧!”那個為首的男孩譏笑道,語氣裡滿是挑釁,“就你這旱鴨子似的聲音,不怕把評委吓跑了啊?”
……
呈傅沒再說話,就像是默認了這種标簽。
事情的結果就是,雖然呈傅硬着頭皮上了,但因為自身的緊張和台下時不時的哄笑,也就輸的徹底。
以至于後來,每次他都在想,反複把這些惡語品味。
漸漸的,連他自己也覺得好像确實是這樣……自己從來都是這樣,從來都留不住什麼,也從來懦弱膽小,卻偏偏在很多事上頑固不堪,自己似乎永遠沒辦法與自己和解。
世界像是一個巨大的牢籠,囚困住自己,密不透風。
呈傅沒再繼續想下去,他回頭望了望,看見了吳芳芳堅定的笑靥。
這一抹笑,好像淡去了往年卑劣的印記,讓呈傅不禁産生了一種想要靠近的念想。
他想,他可以适當的相信一下這裡的人。
哪怕隻是一點點而已。
回到位置,他輕輕的翻開老師遞給他的卷子,心底仍是不真實居多。
還未等他下筆,餘尚戳了戳呈傅的後背:“可以把卷子借給我用一下嗎?”
此話一出,仍處于震驚中的平習盛回了回神,小聲問道:“爹……吳姐沒事兒吧?”
餘尚沒打算搭理這個不看事兒的傻兒子,反倒是一旁的夜宵反應過來回答了平習盛:“能有什麼事?你把人氣着了罷了。”
平習盛點點頭,不知道是還沒緩過來,還是信以為真,真就不再追問了,轉過頭寫題了。
餘尚見呈傅沒反應,就又輕輕地問了一句:“可以嗎?”
呈傅心下一驚,以前那些不好的事情又回蕩在他的腦海裡。
“呈傅,這是你的卷子嗎?”某個課代表問。
“嗯……是的。”呈傅伸手去接,想着順便道個謝,因為很少有人主動跟他講話,所以有些受寵若驚。
但他沒接到卷子,隻聽見“嘶拉”的一聲,如同刺耳的雜音回蕩在他的腦海,震耳欲聾。
他傻眼了,呆呆的望着面前的碎片。
“嗯,現在你可以拿着了。”課代表語氣平淡,仿佛在诠釋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實,“你還不配我給你。”
至于原因,呈傅想了好久才想明白。
那個人,隻是看他不順眼,不喜歡他而已。
包括之前那些滿帶惡意的小孩子。
他們隻是看不起呈傅的成績。
他憑什麼擁有這些成績呢?
明明他也不出衆,也沒有什麼特别的,還不合群。
可面對餘尚的請求,呈傅有些恍惚,下意識的把卷子遞了過去,但一瞬間就後悔了。
會不會,又像以前那些人一樣,然後殘暴地打碎他對以後所有的想象。
餘尚的筆尖劃過試卷,每一筆都像是刀刃刻在呈傅的心上,以至于看入了神。
“想什麼呢?”餘尚在卷子上畫了畫,很快就把卷子還給他,見他沒動作反問道,“聽吳姐說你語文還挺好?”
“啊……嗯。”呈傅有點沒反應過來,呆呆地接過卷子。
“嗯,她說讓你先做基礎知識,你先寫我給你圈出來的。”餘尚用筆尖指了指卷子上淡淡的鉛筆印,“我覺得你可以嘗試一下,鉛筆印很淺,你可以擦掉的。”
呈傅沒回答,隻是靜靜的看着那淡淡的鉛筆印。
餘尚好像沒注意到他的愣神,鬼使神差的說了句:“還有,我們學校下個月有演講比賽。”
演講比賽……
這個詞狠狠地戳中了呈傅的心,他一直以來,有點抗拒這個詞。
會勾起往昔的回憶,那些塵封在呈傅心中最陰暗的回憶。
是一輩子都不想再去翻閱的回憶。
不論是因為那些惡意還是自己的懦弱。
“你可以的,你聲音很好聽。”餘尚遞過來一張表格,想着借助這些事情來證實這個人的身份,也想着證明他并沒有變,“我是負責人之一,你可以先看看規則,想報名告訴我,不用去找學生會。”
呈傅盯着眼前這張幹淨的報名表,有些不太能理解這個人的做法。
于是呈傅在心裡不斷猶豫,不斷掙紮糾結:他隻不過看了我幾眼,聽了我說幾句話,就這麼推薦我嗎。
是想看我出醜,還是……
倏然間,呈傅感覺這個人很熟悉,但是過往的經驗迫使他不敢妄想。
這個世界從來不會這麼巧的,更何況是一個連名字都記不清楚的玩伴。
呈傅思考了一下,還是說:“我……不了吧。”
“怎麼了,這次主題不适合你?”餘尚看了看報名表,“《光》,這個主題還挺好搞的啊……”
希望好像落空了,餘尚心裡有些落寞。
“不……不是。”呈傅低下頭,不想說話,不清楚緣由,就是不想說話。
餘尚看了看他,心下五味雜陳,但還是什麼也沒說,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行吧,不過,你要是反悔了,可以随時找我。”
我等你反悔。
呈傅點點頭沒再說話,默默地轉過身。
在他目光無法看到的地方,餘尚掏出一張紙,寫下來了幾個字。
【他不想參加。】
餘尚斟酌了一下,還是緩緩地寫下來了一句話。
【他很像我記憶中的那個人,名字一模一樣,但是性格迥然不同,可以說是兩個人……】
寫到這裡餘尚沒再往下,隻是呆呆的向窗外望去,嘴角莫名微微揚起。
如果你是,那就稍微對我放下戒備吧。
我很喜歡你……
不隻是對童年玩伴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