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柳走在石闆道上,看着走在自己前面一些的那個濕漉漉的家夥,覺得很不爽。
這種故意把自己弄得落魄以求憐愛的戲碼明明是她的強項,現在卻看見别人在複刻它。
冬沉因為後背全濕了,能從她背上看見透出的肩帶和環扣的輪廓,甯柳心想她這樣也真不嫌難受。
好吧,她還是會嫌難受的,比如她現在就用一隻手把貼在後背的衣服往外扯了一點,扇了兩下。
但再次放手的時候因為水太多那衣服還是貼了回去,現在被水貼合的地方和剛才不一樣了,能看見的是帶子的不同部分。
“在誘惑誰啊?這家夥。”甯柳陰暗地咬着指甲,“我可不像夏南清那樣,才過來幾天就能被你這狐狸勾走心魂,離開蘇湫呢。”
她出來這麼一趟都忘了,她要是讓姜程來聽見她又在說這種“女人間為了愛情争來争去”的話,肯定會被打頭的。
甯柳轉頭時能看見蘇湫一直盯着冬沉的後背看,雖說她的眼神裡沒有任何特殊成分,她盯着一個蘋果的眼神可能也是這樣,但甯柳還是覺得不開心。
她直接拿雙手去拽冬沉衣服的下擺,給她提了起來。
冬沉沒精打采地回頭,發出一聲沒有文字的疑惑音,像是睡覺時被捅醒的貓咪。
“我提着,幫你晾一晾。”這可能是甯柳今天正兒八經對冬沉說的第一句話。
“謝謝你……”冬沉小聲地道謝。
啊,這家夥,甯柳看見她的臉紅了一些。
明明眼裡和筆下都沒有我,裝什麼裝?
果然,還是不想和她打好關系,好惡心。
·
而甯柳正沉浸于自己的思緒中時,蘇湫突然的介入把她吓了一跳。隻見蘇湫拉着冬沉的手臂就往一邊走去,甯柳在慣性下松開了手。
冬沉則覺得自己被拽得很疼:
“你想幹什麼?”
她讨厭别人動手現于動口,她沒搞明白蘇湫想拉着她幹嘛,但很不幸蘇湫恰好是個懶得跟人解釋太多的人。
冬沉在這段時間的相處裡也時常懷疑自己當時到底是哪根筋抽了,要創造一個這樣自己讀不懂也很難處的人。
她可能還是更善于和夏南清相處。
啊……夏南清啊。
都怪她,把她吓走了。
一陣狂風措不及防的吹來,把她快要變成漿糊的思緒給重新風幹成型。
蘇湫站在一旁指着冬沉的後背:“你就在這裡好好吹一吹。”
冬沉這才注意到蘇湫把她帶到了一個激流勇進旁邊,給因沒穿好防水衣而不慎被水淋濕身體的遊玩者們吹風的地方。
那為什麼非要拉着人過去呢?她跟她說一聲她自己走過去不行嗎?冬沉揉着肩膀,她知道蘇湫在看着她,但這人肯定沒有開口道歉的想法。
甯柳在看見蘇湫隻是把冬沉拉去吹風後無聊地跑去一旁等待。她懶得杵那看冬沉,于是就跑去旁邊看别人玩激流勇進去了。
她趴在欄杆上思考着蘇湫的态度也欣賞着遊客們尖叫的慘狀,結果在車沖下來的時候忘記及時避開,被淋了一身的水。
冬沉正吹着風,無聊呢,轉頭一看甯柳也來了。
“看什麼看?”妝都花了的甯柳沖她瞪眼,“我就沾到了一點水花,怎麼說都比你好!”
這是什麼好比的東西嗎?冬沉被甯柳莫名其妙的鬥争心給逗得笑了一下。
“不許笑!白癡!”甯柳罵她,但冬沉也隻是笑容變淡了一些,沒有反駁她。
甯柳覺得這樣沒有意思。
這人沒有意思。
她開始想念那個能跟她頂嘴的夏南清。
·
夏南清逃出樂園,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她覺得自己是在逃亡,卻又沒有奔跑。
與分手時的頭腦一片空白不同,現在她的思維相當清楚。
她在思考冬沉那個笑的含義。
她安慰自己,冬沉那家夥可能一直在為此自責,她就是巴不得她罵她一頓才好。
但也有種可能,她當時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的,她就是作為造物主,單純地沒有考慮到“角色”的感受。哈,裝溫柔裝那麼久,最後傲慢還是溢出。
夏南清搖搖頭,不想面對這個解答。
或者往好的地方想,也有可能……也有可能冬沉隻是單純的受虐狂?路過那個噴泉時覺得很适合被淋一下,所以故意惹怒自己,以此達成目的?嗯,畢竟她是作者嘛,她可能都能猜到她會怎麼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