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窈有些傷感,竭力想要維持住自己的尊嚴,卻又在他面前一敗塗地。他終究騙不了自己的心,道:“阿野,别離開我,我……喜歡你。”
認識這麼久,他還是頭一次承認對自己的感情。蕭浚野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了,眼裡滿是喜悅。前一刻還覺得生無可戀,這一瞬間卻覺得人間值得了。袁窈還有些不安,道:“你呢?”
蕭浚野低頭看着他,越看越覺得心動。他忽然把袁窈攔腰抱了起來,道:“咱們去裡面,我慢慢跟你說。”
蕭浚野抱着他進了裡屋,用腳勾上了門,擁着袁窈倒在床上。經曆了這麼多分分合合,他以為他們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沒想到還有重溫舊夢的一天。蕭浚野的心鼓動着,幾乎要從胸膛裡跳出來了。他迫切地想要占有他,讓他發抖、哭泣,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染上自己的氣息。
他手摸到腰帶,扯了幾下沒解開,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袁窈忍不住笑了,拉着他的手找到了活扣,抽開了衣帶。蕭浚野像一頭粗暴的野獸,急不可耐地脫去了他的外衣。
袁窈身體一顫,蕭浚野的模樣讓他有些怕。他下意識蜷縮起了身體,卻被他壓住了。他粗糙的手撫摸過他的身體,引起一陣戰栗。袁窈的呼吸變得支離破碎,眼睛也濕潤起來,搖頭道:“你别……”
蕭浚野卻不放過他,啞聲道:“想過我麼?”
袁窈咬着嘴唇不肯回答,蕭浚野貼在他耳邊道:“我一直想你,好幾回夢到你,一直做到天亮。醒了卻發現你不在身邊,而且再也不會回來了——你知道那種感覺嗎?”
他的手劃下去,一瞬間像電流湧過身體深處。袁窈仰起了脖頸,實在難以忍受這種折磨,連呼吸都在打顫。他啞聲道:“阿野……給我。”
蕭浚野也忍耐不住,粗暴地抱住了他,對他恨得咬牙切齒,瘋了似的發洩他對自己的薄情。袁窈隻覺得還不夠,他指甲刺進了蕭浚野的背肌裡,擡起腰迎合他。
“我是你的,弄壞我,對我做什麼都行。”
蕭浚野被他撩得難以自持,動作越發激烈。從前那種讓人昏醉的麝香味不複存在了,他身上彌漫着幽靜的白蘭香氣,冰涼甜蜜,讓他心醉神迷。
袁窈的腳被他握在手裡,上面的金鍊子一閃,叮地又一閃。他戴習慣了,幾乎忘卻了枷鎖的存在。蕭浚野一把扯了下來,遠遠地扔出去,道:“以後你再也不用聽他們的了。你是我的,隻屬于我一個人。”
袁窈被他弄得幾乎失神,身體不住發抖,汗水滴落下來。蕭浚野垂眼看着他,不甘心地問:“你愛我麼?”
袁窈一時間沒說話,隻是喘着氣。蕭浚野低頭蹭了蹭他,輕聲道:“愛不愛?”
袁窈緩緩擡起手,輕輕摟住了他的脖頸,輕聲道:“我愛你,阿野……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天漸漸黑了,蕭浚野翻了個身,竹床發出吱呀的聲音。他擡起胳膊摟過去,卻摸了個空。他猛地睜開眼,看着身邊空蕩蕩的枕頭,一時間還以為白天的一切隻是一場夢。
竹影在窗外輕輕搖晃,床尾放着幾件袁窈的衣裳。當時他太急了,把他的中衣撕得幾乎沒法穿了。他攥着他的衣裳,悄然松了口氣。
外頭傳來一陣叮當的聲音,蕭浚野穿上長褲,随便把外袍披在身上,敞着懷就出去了。寒風吹過來,他也不覺得冷,結實的腹肌上留着幾個紅印,就這麼大喇喇地露在外面。
袁窈在廚房裡燒水,身上穿着蕭浚野的中衣。他身材清瘦一些,肩膀落下來,袖子挽到手肘,慵懶的模樣讓人怦然心動。
蕭浚野從後頭抱住了他,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根本跟他親不夠。袁窈胳膊肘把他抵開了一點,道:“以後都是你燒水,今天饒你一回,以後不準再弄壞我衣裳。”
蕭浚野滿腦子都是以後以後以後兩個字打轉,覺得後半輩子都穩了。他一本正經道:“保證聽話,你去屋裡等着,我幫你看着。”
外頭這麼冷,他也不好好穿衣服。袁窈給他把外袍攏起來系好了,這才進了屋。蕭浚野守着竈台看着裡頭冒泡的水,不覺間露出一絲傻笑。
片刻燒好了水,袁窈在屋裡洗澡,他在隔間看了幾眼,影影綽綽的,讓他又有點心猿意馬的。他收斂了心神,出去燒自己的洗澡水,等他洗完了,自己三下五除二也洗好了。
寨子裡星星點點地亮起了燈火,蕭浚野想起了小懿,不知道他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道:“你的書童呢?”
袁窈含着笑指了一下屋角,地上的筐子裡盛着一隻山雞,旁邊放着一副弓箭。他道:“小懿下午就回來了,你當時還沒醒,他看了你一會兒,扔下筐就走了。”
蕭浚野汗流浃背了,換位想一下,要是自己高高興興地出去給家人打野雞補身體,回來見了這一幕,生吞了他的心都有了。
袁窈噗嗤一笑,道:“他可能今天晚上都不回來了,你可以在這裡住下了。”
蕭浚野知道小懿對他家公子忠心耿耿,隻要自己對袁窈好,過幾天他就沒這麼大氣性了。
袁窈從衣櫥裡找了幾件衣服換上,坐在鏡子前梳頭。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他們的小屋,冬日的夜晚甯靜而又溫柔。蕭浚野接過了梳子,慢慢幫他把頭發梳順。上次幫他梳頭還是在鎮南王府,當時蕭浚野還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機會觸碰他了,攥着他的頭發心裡滿是傷感。如今能重新擁有他,讓他充滿了幸福感。
袁窈已經跟他父親斷絕了關系,也接回了母親,不再受制于袁氏了。這一次自己一定要好好守着他,不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了。
蕭浚野幫他把頭發束起來,一邊道:“我還以為你走了。”
袁窈輕輕一笑,道:“我的母親和舅舅就在這裡,我能去哪兒?”
蕭浚野覺得也是,是自己太緊張了。袁窈道:“我已經不是袁氏的人了,我弟都改叫姜大虎了,我還想着要不要跟我娘姓。”
蕭浚野尋思着姓姜也挺好的,是上古傳下來的八大姓之一,而且姜窈聽起來佻達舒暢,感覺心事也少了許多。他道:“美女姜,挺适合你的,叫什麼你都是我的阿窈。”
袁窈想了想,覺得原來的已經叫習慣了,道:“算了,名字就是一個代号,隻要心裡自由,叫什麼都是一樣的。”
蕭浚野跟他互通了心意,便不想走的事了。他隔三差五往袁窈這邊跑,一待就是一天。一開始小懿還對他冷冷的,後來見公子不恨他了,自己沒什麼立場讨厭他,也就這麼算了。
水月谷像世外桃源一樣,蕭浚野在這裡感覺安甯自在,就想一直跟袁窈待在一起,起碼待到明年春天。什麼時候朝廷需要自己,他再回去。
白天蕭浚野去山林裡打了隻狍子,帶回來讓小懿剝洗了。他在院子裡支了個鐵架子,下頭鋪上炭火,在上面烤鹿肉。三個人裹着狐裘,還有剛熱好的酒,也不覺得冷。一會兒功夫鹿肉烤得滋滋冒油,香氣勾得人直流口水。小懿眼巴巴地道:“能吃了嗎?”
蕭浚野撒上一把鹽,搓了搓手道:“好了。”
他用銀刀割下一扇肋排遞給袁窈,自己和小懿分了另外一扇。袁窈吃不了那麼多,又撕了一大塊給他。小懿饞壞了,已經大吃起來。鹿肉烤得外焦裡嫩,撕開還冒着一股熱氣。蕭浚野吃了一塊肉,又喝了一口燒酒,凜冽的酒順着喉嚨淌下去,渾身也跟着暖和起來了。他長舒了一口氣,道:“痛快!”
袁窈吃了一塊鹿排,卻不喝他的燒酒,隻喝山谷裡釀的酒。蕭浚野覺得那酒好是好,就是欠點勁兒。而且之前自己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忘前塵。他恨不得袁窈把這件事忘了,早知道就不裝什麼潇灑了,到現在每次提起來都有些尴尬。
袁窈卻偏要逗他,晃了晃酒碗道:“這酒真不錯,叫什麼名字來着?”
蕭浚野沉默着,隻當沒聽見。小懿揭短似的道:“叫忘前塵,據說喝一口就能把之前的事都忘了。”
袁窈笑了,道:“那就給他放在床頭,每天早晨醒了,這是什麼,喝一口。這是什麼,喝一口。”
小懿哈哈笑了起來,蕭浚野擡手先彈了他個腦瓜嘣,轉頭見袁窈揚着嘴角,一副促狹的模樣。蕭浚野心裡微微一動,火光映着他的臉龐,這樣似笑非笑的模樣也格外動人。
他擡手擦去了袁窈嘴角的一點鹽粒子,凝視着他,越看心裡越喜歡。小懿道:“不公平,你怎麼不彈公子?”
蕭浚野根本視他為無物,湊過去吻了袁窈的嘴唇,涼冰冰的,帶着一點酒香。小三爺為了掀過黑曆史,不惜用上了色/誘。他道:“這麼好的酒,别叫那個名字了,換個好點的。”
袁窈輕輕一笑,道:“那就叫桃花釀,你覺得呢?”
隻要不叫忘前塵,叫什麼都好。蕭浚野如蒙大赦道:“還是你會起名字,就叫桃花釀了!”
他湊過去又親了袁窈臉頰一記,有點蠢蠢欲動的心思。小懿自覺地背過身去,道:“今晚我去哪兒?”
蕭浚野道:“我屋裡沒人,你去住就是了。”
小懿認命地站起來,臨了又撕了一塊鹿肉,鼓鼓囊囊地搗進腮裡。事已至此,起碼得多吃點東西。他走到院門外,忽然見幾人提着燈籠過來。幽紅的燈光照在他臉上,小懿吓了一跳,道:“舅舅,你怎麼來了?”
姜樵披着一件黑色的呢子鬥篷,領子上鑲着他自己獵的貉子毛,身後的人懷裡抱着幾壇酒。他一副平和的模樣,道:“窈兒呢,他這邊的酒喝完了吧,我給他送幾壇來。”
蕭浚野還在院子裡,不知道這會兒在幹什麼。小懿比自己做賊還緊張,生怕他倆聽不見,隻得大聲道:“好,多謝舅舅,我幫你拿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