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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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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經是有些作用,袁窈照着書上記載的法子練氣打坐,疼痛果然發作得沒那麼頻繁了。蕭浚野見他漸漸恢複,心裡比什麼都高興,每天上完了課就給他帶飯回來,三五不時還熬些補品給他,一天天把他養得氣色紅潤,比剛來太學的那陣子好多了。

這天下午涼快,蕭浚野下了課過來看他。袁窈在床頭靠着,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薄衫,手搭在外面,神色慵懶,好像剛睡了一覺醒來。蕭浚野摸他脈搏,感覺脈象平穩,松了口氣道:“總算養回來了。”

袁窈擡起眼道:“多虧你照顧。”

蕭浚野握住了他的手,輕輕摩挲道:“應該的嘛。”

屋裡半開着窗戶,外頭的紫藤花散發出淡淡的清香。蕭浚野覺得老待在屋裡不好,多少得出去透透氣,道:“身體好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不想跟袁窈一直暗無天日地藏着,想跟他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他道:“今天外頭有廟會,咱們一起去看看。”

袁窈還有點顧慮,關上門要怎麼樣都由得他,在人前他卻盡量跟蕭浚野保持着距離。從前坦坦蕩蕩的還沒什麼,如今兩人的關系與往日不同了,他的顧慮便也多了。倒不是怕叛經離道,隻是自己的身份敏感,就算蕭浚野不在意,他也不想落人口實連累了蕭家。

“外頭熱,在屋裡不是挺好的麼。”

蕭浚野道:“不熱,太陽都快下去了。”

袁窈的目光微動,還想找點别的借口。蕭浚野道:“飯堂的大鍋飯不好吃,咱們出去吃點好的,走吧。”

他一直望着袁窈,目光亮亮的有些期待,又好像怕他拒絕自己似的。袁窈看了一眼天光,等會兒出了門天就黑了,應該不會有人注意他們。他歎了口氣,道:“好。”

兩人出了太學,蕭浚野穿着一身深藍的窄袖衣袍,袁窈在白衣外穿了一件水藍色的輕紗外袍,頭發用發帶束着,一派清新自在的模樣。

天光漸漸暗了,灼熱的氣息褪去,月亮悄然升了起來。遠處傳來廟會叮叮咚咚的聲音,兩人沿着大街向前走去,喧嚷的人聲漸漸近了,清涼的晚風讓夏日的夜晚變得溫柔起來。

初一十五沒有宵禁,百姓都出來逛街。朱雀大街上擺滿了攤子,琳琅滿目什麼都有,有賣撥浪鼓虎頭帽的,有賣香粉首飾的,有賣小吃的。前頭還有演皮影戲的,演的是一出崂山道士,咋咋呼呼地圍了一群小孩兒,遠遠還傳來老漢吟唱的聲音。

“要做神仙,駕鶴飛天,點石成金,妙不可言——”

星星點點的燈火照亮了大街,縱使晚上也頗亮堂。街邊飄來小吃的香氣,兩人在路邊坐下,就着酥皮肉餅吃了兩碗馄饨,湯裡放了濃濃的胡椒,加了醋和辣子格外開胃。

吃完飯出了一身薄汗,渾身舒暢多了。兩人沿着街邊走邊看,路上人多,一不小心就要被擠散了。蕭浚野把手伸過來,道:“來。”

袁窈還有點遲疑,蕭浚野一把攥住了他的手,就是要牽着他讓别人看見。他想讓人知道這是自己喜歡的人,更是自己的驕傲。這麼好的珍寶藏在屋裡,跟錦衣夜行有什麼區别?

他手上傳來讓人安穩的力量感,在人群中護着他。袁窈的心跳得快了起來,有種被人珍惜的感覺,他生出了暫時放縱自己片刻的心情,輕輕把手握了回去。

前頭的燈火暗了些,幾個攤子有投壺的、撈魚的、變戲法的,多少都沾個賭字。嚴碩之前就被這些人坑過,現在想起來還捶胸頓足的。蕭浚野今天來了,非把場子找回來不可。他扭頭道:“你喜歡哪個?”

袁窈看着攤子上的東西,沒什麼值錢的,就中間放着的一錠金元寶足有十兩,黃澄澄的映着光格外引人注目。他含笑道:“要那個最值錢的。”

蕭浚野躊躇滿志,挽起袖子道:“看我給你赢過來。”

他掏了一兩銀子扔在攤子上,道:“老闆,投壺!”

老闆還以為來了個冤大頭,笑呵呵地遞給他一把箭,等着他賠個精光。蕭浚野出手卻準得讓人發指,一會兒功夫就扔進了七八支。老闆沒想到今天遇見了大行家,臉都扭曲了,求饒道:“爺,手下留情成不成,我們也是小本生意。”

他坑人錢的時候不說手下留情了,蕭浚野也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淡然道:“好。”

他說着把箭投了出去,一道漂亮的軌迹劃出,最後一支箭也進了壺裡。周圍的人都被他震住了,轟然贊歎:“好準頭!”

蕭浚野微微一笑道:“運氣太好,沒辦法。”

他大手一伸,把那錠金子拿了過來,連帶着本錢一起收進荷包裡。小販在他身後長籲短歎,隻怨自己今天出攤沒看黃曆。蕭浚野已經拉着袁窈走遠了,一邊道:“掙錢了,想要什麼,我都買給你。”

袁窈也沒什麼想要的,隻覺得跟他在一起就很開心了。蕭浚野去前頭買了兩個面具,一個白色哭臉,一個黑耳朵狐狸。他戴着那個白面具扭過頭來,小孩兒似的道:“哇!”

袁窈噗嗤一聲笑了,伸手扭了他胳膊一下,道:“幼稚。”

蕭浚野把那個狐狸的面具遞給他,袁窈側着戴在頭頂,燈光映着他俊秀的容貌,真有些像來塵世曆劫的狐仙。風把柳枝吹得不住擺動,到處都五光十色的,就像一場瑰麗的夢境。

前頭有幾個小孩兒舉着煙火棒大笑着跑過去,手裡的焰火像星星一樣放出燦爛的光。兩人都被吸引了,蕭浚野道:“你想要麼?”

袁窈點了點頭,他便張望了一圈,找到了賣焰火的攤子。袁窈在路邊等了片刻,蕭浚野去買了一大把,分給袁窈一半,道:“走,找個好地方放去。”

夜風輕輕吹拂,兩人穿過石橋,來到了碧波河畔。他們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在岸邊點燃了焰火,嗤地一陣響,燦爛的光芒冒了出來。花火映着河水輕輕蕩漾,初夏的微風涼爽,把兩人的衣衫吹得輕輕擺動。袁窈注視着焰火,露出了笑意,好久都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蕭浚野的心中也一陣溫柔,越看越覺得他可愛,湊過去吻了他臉頰一下。袁窈下意識看了周圍一眼,低聲道:“有人。”

蕭浚野道:“讓他們看去。”

熱鬧都在對岸,他們在橋下的陰影裡,沒人注意這邊。蕭浚野又一次湊過來,輕輕吻他嘴唇,煙火棒放出燦爛的光,把他們的身影映在水面上,就算有人看見也不在乎。

片刻分開,他抵着袁窈的額頭道:“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去很多地方,看很多風景……等走不動了,我們就回家,關起門來過一輩子。”

袁窈忍不住想象他說的情形,有些憧憬,又生出了些傷感。蕭浚野道:“好不好?”

袁窈點了點頭,輕聲道:“好。”

夜色濃了,遠處的喧嚷漸漸低了下去。他們還不想回去,蕭浚野在河上租了一條烏篷船,兩人坐在船頭喝了一陣子酒。星光照在船上,又蕩漾在河裡,袁窈跟他靠在一起,有種安甯的感覺。

蕭浚野酒喝得多了些,躺在船艙裡睡着了,硬朗的輪廓也變得沉靜柔和起來。袁窈手指輕輕描着他的濃眉、鼻梁,一想到這些都是屬于自己的,心中就生出了滿足感。

他睡夢中覺得癢似的輕輕動了動,喃喃道:“阿窈,我好喜歡你。”

袁窈的心輕輕一跳,沒想到他也有這麼純情的一面,是喜歡到極緻才會這樣吧。

他心裡有些甜,又有點酸澀,悄悄看着他睡着的模樣,覺得今晚的一切就像一場夢。就算天明就會消散,有人這樣愛過自己就已經滿足了。

休息了半個月,袁窈的身體好了起來,回了學堂讀書。他穿着白色的襕衫,如山中的溪流一般清淨明澈,比養病之前的狀态好多了。小靜王有些驚訝,沒想到蕭浚野這麼會疼人,自己以前倒是小瞧他了。

六月份初考完試就要放假了,學生們最近都忙着複習。袁窈平時成績好,卧床期間也沒落下看書。蕭浚野天天跟袁窈在一起,學習上也上了心,書法和文章都有精進,這學期的成績應該會不錯。

這天考完經算,已經是最後一天了,放榜之前有三天假期。蕭浚野好一陣子沒回家了,有些想家裡人,考完當天就回了大将軍府。他到門前下了馬,見天機書院的馬車也往馬廄駛去,道:“我姐來了?”

小厮道:“二小姐剛到,這會兒在後頭花廳喝茶呢。”

蕭浚野的耳朵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似的,一聽到二姐就隐隐作痛起來。他本來想着天晚二姐應該不在,免得一見面又被她問東問西的,沒想到還是碰上了。他啧了一聲,打算繞個道直接回屋去睡覺,明天看看母親就走。

蕭浚野往自己住處走去,路上就見劉管家迎面來了。他微笑道:“小少爺回來了,老爺在花廳擺飯,叫你和二小姐去吃。”

蕭浚野眼前一黑,家裡的消息跑得比蚊子還快,自己剛一露頭父親就知道了。他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了,這就去。”

他去了花廳,蕭秋儀翹着腿正在喝茶。蕭浚野敷衍地叫了一聲姐,雖然好一陣子不見,也沒有多想她。飯還沒做好,桌上擺着幾盤點心,有水晶糕、冰鎮酥酪,還有一盤牛乳糖,蕭浚野想起袁窈愛吃甜的,便嘗了一塊。

牛乳糖甜得剛剛好,裡頭還有腌漬的櫻桃幹,花生也又脆又香。蕭浚野道:“還有麼,走的時候給我帶一包,我拿太學吃去。”

蕭秋儀奇怪地看着他,道:“你不是不愛吃甜的麼?”

蕭浚野往椅背上一靠,道:“嗐,我們學堂天天炖蘿蔔,什麼東西拿過去都跟仙丹似的。”

蕭秋儀回來好幾次都沒見着幺弟,如今一見,人還是原來那個人,但是說不上為什麼,感覺整個人都不一樣了。若說從前的他是個浮躁的毛頭小子,如今卻渾身散發着沉穩的氣息,居然有點靠得住的氣質了。她道:“你這麼長時間都不回家,在外頭幹什麼呢?”

“我能幹什麼,”蕭浚野心不在焉道,“最近快考試了,讀書呗。”

蕭秋儀越發覺得古怪了,這混世魔王以前天天混日子,對成績一點追求也沒有,最近居然知道努力了。她饒有興味道:“真轉性子了?小靜王帶的,還是袁家的那個小兒子?”

蕭浚野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不想跟她讨論這些,轉過來問她道:“姐夫最近身體好了?你怎麼不在家照顧他,老扔下他一個人不好吧?”

蕭秋儀道:“家裡那麼多人,用不着我老守着他。”

蕭浚野看她一副不擔心的模樣,揚起了嘴角,壓低了聲音道:“姐夫該不會是沒病吧,外頭傳得跟病西施似的,其實身體好着呢?”

蕭秋儀白了他一眼,道:“少胡說。”

蕭浚野每次見姐夫,他好像都沒什麼大病,偶爾得個風寒咳嗽幾聲也不算什麼,但不知道為什麼外頭對他的印象就是個藥罐子。太祖皇帝對幾個開國功臣都挺苛刻的,當年的幾個人死的死,走的走。徐睿之放棄了封地爵位,囑咐子孫三代都不得為官,這才安然終老。

蕭浚野忍不住道:“姐夫的才學若是得以施展,必然能位列公卿。如今卻隻是一個平民,他甘心麼?”

蕭秋儀冷淡道:“想開點就好了,活着總比死了要強吧。”

蕭浚野道:“不争取一下?”

蕭秋儀轉頭看着他道:“這不是你該管的事,别問了。”

她面無表情,徐家少夫人的氣勢透出來,讓人有些敬畏。蕭浚野卻沒那麼怕她,揚起了嘴角看了回去。雖然她對此事諱莫如深,蕭浚野還是覺得徐家對此很不甘心,要不然也不會創辦天機書院了。他輕歎了一口氣,姐夫一番雄才偉略,要是就這麼蹉跎一世也太可惜了。

兩人正說着話,父親來了。蕭成銳進了屋,看着兒女道:“都回來了,你娘在禮佛,等會兒過來。”

他要等妻子,也不急着擺飯,在太師椅上坐下了,道:“最近怎麼樣?”

蕭浚野道:“還行。”

父親淡淡道:“我聽說你把劍當了?”

蕭浚野一想起這事還有氣,幸虧前陣子在夜市上赢了他們十兩黃金。他坐正了道:“不是我,是孔家兄弟坑我們。嚴碩拿我劍出去充門面,被人騙去了。”

蕭成銳道:“所以還是當了?”

蕭浚野道:“已經贖回來了,就……花了一百兩,我自己出的錢。”

蕭成銳的眼角抽搐,仿佛覺得心疼,一百兩也不是小數,豈能平白喂了狗?蕭浚野的目光遊移,幸得蕭成銳不知道孔家人開了多高價,要是知道五千兩,袁窈幫自己的事就瞞不住了。

他想了想,試探道:“師父知道麼?”

蕭成銳面沉似水,道:“八成是知道了,前幾天見你師父,他讓我好生管教你。”

蕭浚野背後滲出了一層冷汗,師父的脾氣本來就不怎麼好,自己給他丢了這麼大的人,見了面恐怕要被他修理一頓,這幾個月還是躲着他老人家為妙。

蕭成銳看向女兒,低聲道:“前陣子皇帝收到信報,說鎮南王私自養了不少人馬,對朝廷怠慢無禮。陛下在折子裡斥責了鎮南王,聽說袁馭恒收到折子之後病了好幾天,是真的還是裝的?”

蕭秋儀來就是說這件事的,道:“天機閣也收到消息了,說袁馭恒收到了折子十分惶恐,當天就犯了心疼病,在家裡躺了半個月了,但是不是裝的就不知道了。”

袁家有不臣之心,皇帝也不是頭一天知道了,三五不時敲打他幾下。袁馭恒擺出一副年老體衰的态度,皇帝一斥責,他就稱病,誰也不知道他到底藏了多少兵馬。他的結義兄弟狄彤昀從年輕時起就對他惟命是從,這些年天高皇帝遠,他在西南積攢了不少錢糧,與袁馭恒共同進退。若是袁家真橫下心要反,勢必有一場大場要打。

蕭浚野豎起了耳朵,道:“袁家會反麼?”

蕭秋儀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對這些不感興趣麼?”

蕭浚野正色道:“人又不是一輩子都一個樣,真打起來我也得上戰場,問問怎麼了?”

蕭秋儀的神色凝重,道:“皇帝既然敲打他,便是有動手的意思了。若是對方沒反應,他就像先帝對付前朝老臣一樣,剝奪了他們的實權,弄到眼皮子底下來養老。不過袁馭恒可沒有那麼老實,先帝在時他還有三分忌憚,如今朝中沒幾個人能治得住他,說不定什麼時候南邊就要起事了。”

蕭浚野皺起了眉頭,雖然早就知道袁馭恒不是省油的燈,可一旦他造了反,袁窈就是反賊的兒子。蕭浚野沉默下來,袁窈應該已經知道這些事了,卻沒跟任何人說。

情勢變成這樣,就算袁窈跟袁家斷絕關系,皇帝也不會饒了他,更何況他還惦記着家裡的母親。鎮南王一有異動,他這個做質子的先遭殃,眼下的情勢,他竟是隻有離開一條路了。

蕭浚野坐立不安,這就想回去見他,問問他有什麼打算。父親看出了他的心思,道:“袁家的那個質子柔中藏奸,你别讓他騙了。早讓你跟他劃清界限,現在還不算太遲,咱們蕭家世代忠良,不能與亂臣賊子為伍。”

蕭浚野的心上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沒辦法回答父親。蕭秋儀注視着他,仿佛要探究出什麼似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長,道:“你很在意他?”

蕭浚野還撐得住,道:“什麼?”

蕭秋儀便笑了,仿佛覺得這小子也學會裝傻充愣了。一行人打着燈籠從外頭過來,一人道:“夫人到。”

平陽郡主的身體不好,蕭成銳不想讓妻子擔心,道:“别叫你們母親知道。”

三人不約而同收斂了心思,裝出一副無事的模樣。蕭成銳露出了笑容,道:“夫人來了,叫人上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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