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臨卻揚起下巴,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
槲月轉身就走。
時臨睜開眯起的眼,眼前早已不見人影,不由得笨拙地四下瞧,卻見輕靈身影早已在數丈之外,趕緊快步追上。
“你去哪啊?”
“親愛的燭龍大人,按照谯明洲的流速,若是明晚子時之前我們還未能拿到溯業蓮,沖破封印,恐怕就要跟溯業蓮一起長眠于此了。”
她的語氣涼涼的,卻讓他的嘴角聽得壓都壓不下去。
“那你跟我說一聲啊。”
“前~妖尊大人,不是在自我陶醉嗎?小的自然要前去為大人探路,鞍前馬後啊。”
“既然如此,我口渴了,你先幫我找點水來。”
“呸。”
……
“咣當!”
一隻上镂金紋的白色花瓶被粗暴地砸在地上,倏然爆開一地晶瑩剔透的水緩緩流淌,直至一隻靴子腳下。
那長靴上移,緩緩停至那雙陰鸷的丹鳳眼。
此時正直勾勾地盯着下首跪地抖如篩糠的兩人,語氣幾乎輕吐如蘭。
“你們說,将那槲月放進了谯明洲?那不如……你們就進混沌鼎裡喂我那些可愛的小家夥們吧?”
白同強壓内心的恐懼,頭都要磕破了,“陛下,槲月雖進入了谯明洲,可她割斷了谯明洲的根系,不出一日便要流至忘川,到時她絕無可能活着走出來。”
“孤問你這個了嗎?”相戎語氣平靜得讓人毛骨悚然,“我是問……誰來填混沌鼎?孤的大業該如何完成!”
最後一句幾乎是咬着牙甩出來的。
白同的大腦飛速轉動,額頭滴下一顆冷汗,他慌張地用手拭去,此時腦中靈光一閃,便忙不疊道:“陛下,還有一個辦法!”
相戎不語,白同便繼續說了下去:“若是将整個人界和妖界的生靈都算進去,差不多能夠填滿混沌鼎,屆時依舊可以煉出最為精純的混沌靈核,陛下依舊能夠實現一統三界的夙願!”
此言太過殘暴血腥,甚至連跪伏在一側的長淵都忍不住側目瞧了他一眼。
相戎卻面容未動。
“人間加強了戒備,妖界雖群龍無首,可普遍靈力高強,處處掣肘,又沒有得力的妖臣,不好得手,你這策該如何實現?”
白同見他對此感興趣,大喜過望,像倒豆子似的一股腦說了出來:“臣下愚鈍,那混沌鼎傳聞中能夠吞吃進入其中的一切生靈,且可以随意變換大小,那麼……若是我們舉全力将混沌鼎倒置于人妖兩界上方,豈非混沌鼎就會化為一張口袋,吸取其囊括的所有生靈,屆時我們将不費吹灰之力煉成混沌靈核啊陛下!”
長淵面色古怪,卻不敢出言。
彼時白同在天河之中假惺惺地說他将天河倒灌人間之策太過殘暴,此刻想出來的計策簡直是閻王來了也甘拜下風。
相戎僵硬的面皮上卻罕見地出現了一抹笑容,仿佛是真為此而感覺到高興。
“白同啊白同,你确實是孤身旁最為得力的助手。”相戎的語氣中透着濃濃的愉悅。
“既如此,那長淵,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務必在三日内将混沌鼎倒置,送往兩界上方。”
他一錘定音,長淵背脊猛地一顫,愣了幾秒,在相戎不悅地質問他之前,他終究還是低聲答了是。
……
槲月二人走了數個時辰,才堪堪走出那一片荒草叢生的草叢,本以為此處乃是窮山惡水,一個出乎意料的東西卻映入了他們的眼簾。
“洛城。”時臨抱着臂,輕輕念出了眼前高大無匹的城牆上挂的幾個字,随即皺眉道,“此處怎麼會有城池?”
“這名字聽起來,甚至還像個人界地名。”槲月補充道。
“這太詭異了。”時臨難以置信。
谯明洲坐落在人妖兩界的空間縫隙之中,除非是超脫三界的大能,否則連跨越人妖兩界都難如登天,更遑論在天河中創造一個居住地了。
所以此處,定有妖異。
“沒準是障眼法。”時臨又道,“就像在南海時的幻境一般。”
槲月搖了搖頭,“我如今修為早已不能同日而語,一些高深的幻術也難逃我的眼睛,可是我沒看到任何法術的痕迹,此處就好像……是得天獨厚坐落于此一樣。”
就好像是……此處本來就有這麼一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