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他再不聽他言語,一拂袖行至天河之側,手心上翻,開始緩緩催動自己體内的靈力。
正在此時,卻聽耳邊傳來一聲悉悉索索的詭異聲響。
“誰?!”
白同一聲暴喝,一道白光迅疾襲去,卻見那聲音來源早已消失不見。
長淵對此聲音充耳不聞,隻一味想要催動隕星閘,那隕星閘已經開始運行,緩緩向洋溢着銀光的天河飛去。
“住手。”
一道含混的聲線在寬闊的空間裡緩緩蕩開,如同地獄傳來的耳語,又如同絲絨滑向地面。
讓人霎時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長淵手中動作一頓,腦中一瞬閃過那個人的身影,唇角的弧度拉得越來越大。
隻見虛空之中驟然飛來一束裹着藍光的火焰,急急向長淵的太陽穴飛速襲去,帶着毀天滅地的力量。
他不慌不忙,将隕星閘舉至胸前,“若你打碎了它,天河會立馬倒流,屆時不僅水漫金山,你想要的——都得不到。”
那道火焰猛地截留在他面前,他暢快地大聲笑起來。
虛空中浮現一個人的身影,那人一身墨袍,一雙輕輕眯起的眼裡藏着殺機,兩人的目光仿佛凝成實質,在天河中化為一道星塵。
長淵尚未看他,隻得意地與白同對視一眼,消去一身戾氣,隻剩下悠閑的淡然:“怎麼,你終于肯現身了?”
他扭過頭,想要好好欣賞聖女的頹态和憤怒,卻隻見一張五官淩厲,一雙桃花眼勾魂攝魄,此刻正盈滿嘲諷看着他的——
時臨!?
長淵猛地瞪大了眼,一雙眼四處搜尋,卻不見預期中那個人的身影。
連白同都猛地沉下了臉,狠狠瞪了一眼長淵。
“怎麼會是……”
“一直都是我啊,你希望看到誰,阿朝?”時臨嘴角噙着的笑斂起,悠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語氣輕蔑嘲諷,“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她怎麼可能來見你。”
長淵終于明白過來,自己布下的局徹底成了一個笑話,怒氣席卷了他的頭頂,他手中閃電般現出一把藍色的弓箭,箭頭殺氣凜凜地直指向遠處虛浮在空中的時臨。
箭頭寒光爍爍,像是為心髒一角都淬上了寒意。
“上次你本要死在我的箭下,可惜讓你逃了,我現在就大發慈悲,再送你一程!”
縱使曾在那箭下死裡逃生,時臨面色卻絲毫無懼,隻是眉眼間布滿煞氣,捏緊了手心,瞬間周身騰起沖天的火焰,将他的一襲墨發都吹得飄散在空中,整個人如同從地獄裡走出的火焰修羅。
“長淵。”
一道輕柔的聲音流淌在天河之内,像是一個止音符,瞬時為天河境内劍拔弩張的場景劃下了暫停鍵。
長淵的眉眼一擰,連帶着時臨也驚異地扭頭看去。
遠處天河之上遙遙立着一個身影。
長身玉立,灰衣短褐,眸如利劍。
時臨的心狂跳起來,像是不敢讓她在自己的眼裡承受一秒的黑暗,那雙水潤的桃花眼裡完完整整地盛着她。
槲月手中輕握着一把透明色的劍。
仔細看,又好像不是劍,嘩嘩流淌,周身萦繞着水色的光芒。
那是水?
可劍芒鋒利,分明就是劍。
她高高舉起那劍,亮出自己手下那須臾閃着亮光的角落。
隻見她露出的乾坤中停放着一縷水草模樣的長線連在她的手腕上。
白同擰眉一瞧,語氣驟然變得淩厲:“槲月,你手中拿的是谯明洲所植的根系?”
槲月懶懶瞧了他一眼:“很識貨嘛。”
長淵大驚:“你怎麼會先我們一步找到谯明洲的根系?你要做什麼!”
“自然是……”她的目光轉到時臨身上停了一瞬,笑意瞬斂,語氣也變得冷冽,“割斷谯明洲的根系喽!”
“若是割斷了谯明洲的根系,使其順流而下,天河盡頭是忘川,你自己也必死無疑!”白同急速道,冷汗幾乎是一身一身地出,瞬間打濕了他藏藍色的長袍。
她怎麼敢,怎麼敢!
谯明洲依托于天河而存在,若是割斷谯明洲的根系,使其離開原地,順流而下,天河的盡頭是忘川,要去到忘川,必先曆經一條布滿亡魂和兇靈的路,天地法則之外的世界,從未聽說抵達那裡的人還能活着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