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景象太過不可思議,她瞪大了眼睛,遲疑問道:“這鏡中之人……是我?”
門獸見她神情驟變,語氣狂熱興奮起來:“是啊,你看,相戎不仁,以混沌鼎收容三界靈魄,他志在成神,卻将三界衆生置于死地,是你——救了他們!你有逆轉乾坤之力,力挽狂瀾,救世之功皆在你身啊!”
門獸說,相戎會傾倒混沌鼎,将其倒置翻轉三界,以三界生靈靈魄為引,煉制出終極的混沌靈核,借由此法飛升成——三界中最後一個神明。
這個消息沖垮了她的理智,她大腦被打蒙了,一時心亂如麻,難以理出頭緒,“所以……我的誕生就是為了……摧毀混沌鼎?”
“天道不忍三界衆生受此劫難,特意降神于你,籌謀數百年,這才讓你走到這裡,”門獸的聲音染上一縷狂熱與激動,低沉的聲音緩緩在山洞中回蕩,像是古神的低語,仿佛他要見證這個世界上最神聖、最盛大的場面,“古神遺迹就在裡面,他會向你點化最後神谕,你領下此任,殺上九重天,毀掉混沌鼎,代天道對相戎進行最終的制裁,你——就是救世主。”
救世主!
此言一出,她猛地擡頭,眼神如猛獸一般撲向殷殷切切看向她的門獸,撲向那一直不斷重複播放她救世場景的預言鏡。
周圍不知何時出現了元翁和菘藍的身形,他們正同樣狂熱地堆集在預言鏡前,向她發出殷切狂熱的信号,那眼神仿佛正在說着她就是這個世界的大英雄。
殺相戎就是她的使命?
她誕生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為被天命選中成為救世主?
她猛地笑出聲來,笑得越來越大聲,在這逼仄又空曠的山洞中不斷漫出,又迅速彈回。
元翁和菘藍也跟着她一起笑,皆認為她是覺得天命在己,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一下砸在她腦袋上,她高興地不知所以了。
衆人都在笑,黑漆漆的山洞中洋溢着熱情快活的笑聲。
她倏爾又哭出聲來,一會哭,一會笑,眉頭一會舒一會展,她瘋狂揉皺了自己的頭發,在水鏡白光映照下,像極了一個瘋子。
她的大腦每一根弦兒仿佛都攪在一起,狠狠攪弄她的神經,痛得她一下捂住腦袋,眼眶血紅地死死瞪着門獸,眼中的紅血絲仿佛要沖破嘭起的眼球,直直射向那白光爍爍的水鏡。
“你……是高興瘋了嗎?”門獸吞吞吐吐地遲疑問道。
槲月的眼睛上吊着,露在外面的眼白幾乎猙獰地膨出,她突然笑了。
“我——高興你大爺!”
随着一聲暴喝,少女手執墨鞭狠狠一揮。
墨鞭炸着火花一路從地面上激起劈裡啪啦的灼目金光,帶着毀天滅地之勢向大牙都沒收回去的元翁、菘藍以及青銅大門飛馳而去。
帶着獵獵破空之聲,眨眼便至,甚至不給人一絲一毫反應的機會。
随着一聲巨響和數聲慘叫,一堆亂七八糟的光在山洞裡東邊亮完西邊亮,菘藍和元翁一眨眼就跑得沒影,隻剩下碩大的門獸縮在門口被迫一鞭一鞭地慘叫。
“大膽槲月,竟敢鞭打使者,你忘了你超出常人的修為是怎麼來的了嗎?不敬神明,如此忘本還要臉不要!”
元翁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聲音,語調都帶着幾絲慌亂。
槲月臉上的肌肉都在突突跳動,一鞭猛猛揮下去激起滋拉拉的燃燒聲和痛苦的尖叫,“我的修為是我九死一生得來的,是我自己靠一步一步爬着得來的,是我的族人一個個為我而死得來的!”
随着她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她下手愈發狠厲,竟一鞭将那水鏡抽了個粉碎。
稀裡嘩啦碎了一地,整個山洞隻剩下水滴在石窩裡的聲音。
“你……你竟敢毀壞神器!”元翁大駭,語氣震怒,痛心疾首,“你有如此通天徹地,化解陰陽的神力,都是因為天道所賜,若無天道,焉有你今日?能夠擁有這樣的力量,你該感激涕零,跪地祈禱才是!”
她充耳不聞,隻将鞭子舞得虎虎生風,無人敢近前吃她金光一鞭,隻得在周圍大聲咒罵,控訴她的忘恩負義,她的狼心狗肺。
她的大腦充血,一片空白,隻是反複回響着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她就該被操縱着走向這樣的命運,從來都沒有人跟她商量,甚至在她一無所知的時候,奪去她的族人,将她置于險境,九死一生,重重迷障,就是為了讓她喚醒這所謂的神力?
這些人躲在幕後對她高高在上地下達天道的命令,自以為她就該感恩戴德,忙不疊地将這份功勞收入囊中,然後死心塌地地為他們賣命?
憑什麼!
“難道……你就不在乎那小子了嗎?”元翁浮在虛空之中,聲音幽幽地在整個山洞裡分散開來,像是一記重錘敲在她的腦中,讓她的鞭子都幾乎脫手。
他們……竟拿時臨來威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