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席卷了她的腦海,沒有邊界的雪原該如何走出去?
她身軀一抖,猛地睜開眼。
卻見一張大臉好奇地幾乎貼在她的鼻梁上,吓得她眼前什麼雪原全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往後猛地一縮,那人也被她大幅度的驚吓給吓了一跳。
“我去,她醒啦!”
那人跳開,才看見她的五官,頭上頂了兩個啾啾,滿眼好奇,隻是眉眼間難掩疲憊。
“羅瑤?”槲月出聲,才發現自己的嗓子眼像是幹涸的泉水,幹得像是從嗓子縫裡扁扁地擠出來的。
羅瑤先一步向桌邊走去,手腳麻利地給她倒了杯水遞過去,随即疑惑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看着她陌生的眼神,槲月本來有些奇怪,忽而反應過來,笑了笑:“我是許今朝,還記得嗎?”
羅瑤聞言緊緊皺起眉頭,槲月以為她不記得了,剛想解釋,卻聽旁邊傳來大叫:“怎麼可能?阿朝不是個……”
她扭頭,卻見胡子拉碴的孟天涯大馬金刀往桌邊上一坐,給自己倒了杯茶嘩嘩灌下去,桌上流下一道水迹。
羅瑤嫌棄地瞪了他一眼。
槲月見他們十分親切,不由得顯出些熟悉的調侃:“孟天涯,許久不見,你說話還是這麼不中聽啊。”
槲月眼神一移,卻發現這間房裡隻有他們兩個,不由擡眼迅速問道:“時臨呢?”
“啊?”孟天涯眼神懵懵懂懂,“時臨是誰?”
槲月一激,直愣愣坐起來,後背立馬傳來撕裂的痛感,讓她嘶地吸了一口涼氣。
“欸欸欸,”門口突然打簾進來一個人,逆着光看不清臉,一下把她按倒,“時臨在隔壁,你這後背貫穿蝴蝶骨的傷敷了藥,一周不能動的。”
她痛得額頭布滿冷汗,這才感受到自己渾身幾乎沒有一點力氣,艱難擡眼,看到雲起滿眼焦急的臉。
槲月這才發現,他們三人雖然樣貌不變,可渾身多了許多頹氣和疲憊,也就雲起渾身精氣神還足一些,其他人都蔫頭耷腦的。
時臨抱着她從誅仙台跳了下去,一般人會直接死在裡面成為靈魄,肉身被絞爛或是随意丢在其他二界某處,像他們這樣活着跳下來的落點不定,誰也不知會掉在哪裡。
她最後的印象就是他們從天上直直墜落下去,然後……然後就再也沒有知覺了。
雲起見她迷茫的眼神,解釋道:“我們去玉京城外清點傷者和損失,在草叢裡發現了你們倆,時臨傷重到連人形都無法維持,還把你緊緊圈在懷裡。”
槲月無意識地攥了一下被角,問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雲起見她失魂落魄,問出來的話輕飄飄的,好像自己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似的,不由得心生憐惜,“我向太女奏請後帶了禦醫和巫醫前去會診,身上那支箭造成的貫穿傷雖然麻煩,但還能治,但他的靈魄……”
“靈魄怎麼了?”
雲起歎了口氣,抿唇頓了頓,見她眼睛一直反複在自己臉上尋找答案,隻能低頭開口道:“他的靈魄與肉身剝離開了,現在狀态很不穩定,巫醫說……這可能是一種奪舍的法術。”
奪舍的法術。
她想起那把藍色的弓。
長淵說叫……“攝魂弓?”
雲起眉心猛然一攥,抓住她的胳膊,“你說什麼,攝魂弓?”
槲月愣愣點頭,雲起臉色劇變,霍然站起身就要走,槲月一把拉住她,微微喘氣道:“我……我也要去。”
羅瑤跟雲起兩個人把她艱難地挪到了隔壁房間,隻見床上盤着一條水藍色的龍,鱗片縫隙裡透出的藍光灼燒着空氣,龍首歪向一邊,龍角根部深深插/進一頭烏發中,幾乎斷裂。
雲起快速跟床前會診的巫醫說道:“他中了攝魂弓。”
那群巫醫的氣氛有一秒的停滞,脖子僵硬地扭過來,仿佛是難以置信自己的耳朵,“攝魂弓?雲宗主,您不會搞錯了吧?那玩意兒可是數千年前就已經被毀了。”
槲月聲音低啞卻堅定:“仙界用妖界狐族臣民的靈魄……重新做了一把。”
那巫醫大驚失色:“那——他必死無疑啊!”
這聲音石破天驚,在整個屋子裡如驚雷般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