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不開她。
李邈卻眨了眨眼,笑道:“你是不是覺得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時臨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笑,卻沉默地承認了這句話。
李邈:“你知不知道,如果沒有你,作為妖界靈力最盛的地方,山外山應該是厍玉谌最想要建宮殿的地方,是因為你——時臨,他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選擇了青岚境。”
時臨眸子微顫。
是因為……他?
李邈垂下眼,“我叫黎缈,黎明的黎,缥缈的缈,是仙界的司藥仙子,數百年前仙界大亂,無數仙人被殺,我從誅仙台遁入妖界,才逃過一劫,我隻想求平安一世,可是厍玉谌那時反複流連于山外山,他背倚燭龍族,燭龍族夫婦一生忠良,我便沒有多想,與他相交,有一天他帶來了他們的兒子,我這才認識了你,山外山也從此有了你。”
“後來呢?”
李邈笑了笑:“後來,你被封入寒淵境,厍玉谌不止一次來找過我,希望将厍宮遷往山外山,厍宮上下口風極嚴,但是我如何能不知一個昔日春風拂面的叔父,轉臉就能将子侄推入險境之輩,能是什麼好人?故而我就拒絕了,若不是你醒來,恐怕他徐徐圖之,山外山危矣。”
時臨聞言似是舒緩了幾分,緩顔道:“原來如此,不過我們相交許久,竟從不知邈姨是天上的仙子。”
李邈一哂,仙子?
什麼仙啊人啊妖啊,都不過是天道操縱下的生靈罷了。
那些掌握話語權的人,才是真正的神明。
見她笑而不語,也許是不願提起舊事,時臨也不欲多問,但他有一件事十分好奇:“邈姨,那扶宣……是什麼來頭?”
見他眼神不自然地在槲月身上轉過去,李邈了然,“你現在是在以邈姨的晚輩在詢問他的身份,還是以喜歡阿朝那丫頭的身份在詢問此事?”
這問題太過赤裸,他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你……邈姨你在……說什麼?”
李邈卻見不慣他那副裝模作樣的樣子,“你喜歡人家,卻不敢承認啊?”
時臨若是沒開竅也罷了,可他剛剛開竅,就被人揭了老底,他霎時像個煮熟的大閘蟹一般,眼睛放在天花闆上、地上、門簾上,就是不放在李邈身上。
他的視線驟一接觸到那白團子,卻覺得自己腦袋“轟”地一聲炸開!
因為那隻本來眼眸緊閉的小白狐,此刻睜開了烏黑濕潤的眸子,正一眨一眨地盯着他們。
那雙眼睛仿佛在他心裡燙了一個洞,燙的他屁股像長了釘子,他霎時就從椅子上彈起來要跑出去。
可剛走了兩步卻猛地醒悟過來,她她她她……醒了?
他心頭喜意席卷,腳步頓轉閃電般閃到床前,與那小狐大眼瞪小眼。
“你——醒了?”
他像是怕驚醒了她,又怕這是一場夢境,顫抖着手想要觸摸她又猛地縮回。
槲月的大眼睛烏溜溜轉了一圈,說出來的話卻把他怦怦跳的心髒澆了個透心涼。
“你——喜歡誰啊?”
時臨:“……”
他想撬開她的腦殼看看裡面都裝了點什麼東西。
什麼時候了,這是該關心的問題嗎!
他遲早得被她氣死!
時臨翻了個白眼,李邈卻已經悄悄摸摸把其他人都叫了來。
長淵和扶宣幾乎是一前一後跑進來,見到時臨與一隻小狐狸面對面坐着,兩人臉色同時一黑。
槲月剛醒,隻覺得渾身疲乏,一點勁兒都沒有,見到兩個長身玉立的翩翩公子進來,眼睛一直。
小狐狸烏溜溜的大眼睛釘在兩個帥氣公子身上,一臉傻氣。
看得旁邊的燭龍一臉火氣。
“長淵?這位是……”槲月問道。
李邈正要介紹,卻見那少年揚起燦爛明媚的笑容,“你不記得我是誰了?”
她一怔,在仙界倒是從沒見過他這副單純明媚的笑臉。
果然那個地方,任誰進去了都不會好過。
槲月被這笑容晃了晃神,聽到這熟悉的聲線,她的大腦電光火石間一閃——
“你是——”
“扶宣。”
時臨那張欠扁的臉橫在她眼前,讓她莫名牙根兒癢癢。
“問你了嗎。”她低聲磨牙。
扶宣臉色一暗,卻歡歡喜喜跑過來,悄悄一屁股擠開那隻燭龍,捏起她的小爪子,晃了晃,在那隻燭龍幾乎要噴火的眼神注視下,他鄭重道:“也算是正式認識一下啦,我是扶宣,也是——相羿。”
這個名字一出,長淵臉色一暗,卻被他一拂袖坐在榻上的動作遮掩去。
槲月已經聽過邈姨叫他這個名字,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屋内其他人一驚。
“我是——仙界東帝幼子,玄穹大帝相戎唯一的弟弟,相羿。”
不知為何,他在說起自己是玄穹大帝弟弟時,臉上閃過一絲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