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許今朝勉力為許婉清收了殓,下了葬。
下葬那日,金川郡百姓竟無一人前來,可見許紹到底是如何魚肉鄉民,欺壓百姓的。
他們在做收尾工作時,甚至還在暗室裡發現一具幹屍,被吊在刑架上反複鞭笞,早已破敗得不成樣子。
他們猜那可能是許夫人陳鳳竹的屍身。
就在這幾天,天穹宗内部又吵了幾架,最終确定其餘弟子回宗待命,時臨與趙雪前往玉京查探。
許今朝抽了一個晚上,準備好好消化羽瀾内丹裡的黑氣和從茂泰身上吸取的修為。
可就在她照常吸取羽瀾内丹中黑氣時,卻陡然感受到身體裡傳來的尖銳疼痛。
那疼痛幾乎一瞬間讓她像是被一把大錘狠狠砸在丹田,一縷鮮血便從唇邊溢出。
她緊皺眉頭盯着那内丹仔細瞧,才發現那内丹與她曾經見過的所有黑氣都不一樣!
淡黑色薄霧隐隐籠罩在内丹周圍,但除了淡淡腐臭和窸窸窣窣湧動的細小波紋之外,她竟然能從其中感受到一絲……天地之氣?
甚至不是普通的天地之氣,在這靈力匮乏的人界,那其中蘊含的靈氣甚至使其在這片空間中一圈圈蕩出微小氣波。
氣之精純甚至超過了她自身所煉的修為!
而且她無法吸收其中黑氣的原因,好像就是因為這一絲天地之力?
許今朝被自己這微妙的發現駭了一跳,畢竟她一直認為自己可以吸收的就是這些不夠精純的修為。
可如今看來恐怕并非如此,這些蘊含惡力的修為無論如何也進不了她的丹田。
難道她其實可能……并不能吸收旁人修為?
接下來吸收茂泰修為的過程,更是印證了她的猜想。
她嘗試吸收本已吸進體内的茂泰修為,可是那坨修為呆在她體内像是一大坨垃圾,沉沉地在丹田裡轉了大半夜,竟然一絲一毫都無法納入丹田。
吸不進吐不出,沉重的氣堆在體内,幾個時辰的工夫,讓她忍不住吐了七八回。
吐出來的皆是一些散發着惡臭的黑水,吐了聞見那味更要吐,如此惡性循環,一直循環到天光擦亮。
翌日,衆人皆坐在大堂内吃早飯。
衆目睽睽之下,一個眼袋掉到地上、渾身的怨氣幾乎要實質化、幽幽地從樓上飄下來的女人面無表情地一屁股坐在黑面神的對面。
弟子們皆是眼觀鼻鼻觀心。
從來沒見過有人在黑面神的面前,臉比他還黑的。
時臨拿着包子,盯着許今朝青白的臉和幾乎漱秃噜皮的嘴唇,一下就失去了胃口。
“你昨晚上做賊去了?”他忍不住問道。
許今朝有氣無力地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昨晚上惡臭的黑水味道又漫進嘴裡,讓她忍不住盯着時臨嘔了一下。
時臨:“……”
他就這麼讓她作嘔嗎?
趙雪用力抿住嘴唇才能遏制自己想笑的沖動,關心道:“阿朝你沒事吧?”
許今朝擺擺手,眼皮耷拉着,整個人萎靡的像一塊小抹布,“我……咳,沒事,昨晚上修煉走岔氣了,歇會就好。”
時臨的手微微一頓,又神情自如地夾了一筷子豆腐送進嘴裡。
“為師可沒教你徹夜運轉内息,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
“師父修為高深,未得師父真傳的蠢徒弟怎麼能學會呢?”
這話明褒暗貶,實則是埋怨他未将修為傾囊相授,簡直是倒打一耙。
時臨又氣得半死。
吃完飯他們便開始安排去玉京的去玉京,回宗門的回宗門,又是一番絮絮叨叨不舍不得。
許今朝趁這會直接在房裡睡的如同一隻死豬。
“咚!”
“哒!”
“砰!”
她的額頭受到第十顆石子攻擊的時候,許今朝終于忍無可忍睜開了眼。
隻見她的便宜師父臉上長着一顆碩大如豆的痦子,抱着手倚在門框上斜眼瞧她。
許今朝磨得後槽牙咯吱咯吱響,“師父大早上的不收拾東西,跑我這練暗器來了?”
随後一個東西就呈抛物線丢進她懷裡,手感溫良,是個瓶子。
時臨也不看她,隻嫌棄地環視一圈她說是豬窩都屬于誇獎的寝卧。
“修煉并非一日之功,你連自己的修煉之道都弄不明白,就忙着吸納他人修為,走火入魔算是輕的。”
他竟然知道她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