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開始讨論美妝小技巧了,她這是自己先天努力長的呀,怎麼跟她交流經驗呢。許今朝暗自腹诽,一邊嘴角又悄悄勾了起來。
走了一截路,三娘一直拉着她讨論臉怎麼能畫的漂亮。不知不覺就聽到遠處傳來熱鬧的吆喝聲,三娘笑嘻嘻地給她指:“你看,到啦。”
許今朝擡頭,眼前的場景讓她霎時呆住了。
這妖市有個極大的場地,每個攤子的頂棚都修的極高,來來往往熙熙攘攘十分熱鬧,最令人驚異的是來來往往走街串巷的“人”,有的是高出攤子七八丈,必須要費力地把脖子從天上伸進攤子,差點都要親上店主的長頸鹿;有的是極其矮小,從各個攤子的邊沿和人流的腳邊小心避讓着穿梭過去還叽叽喳喳的鼠妖和簸箕精;有的身形頗像個人,但是這臉就長得千奇百怪,有些畫技和功力高的勉強長一張人臉,可惜能看得出來是匹馬,臉拉得長如驢,有些那畫技不怎麼過關的臉上拿各色礦石顔料随便染出個鼻子眉毛來,黃色鼻子紫色的嘴,綠色的眼睛黑色的耳朵……
最奇怪又正常的是,這裡每個人看起來都像個人一樣嘴巴噼裡啪啦地講話,講價的聊天的,熱熱鬧鬧的,若不是看着形态各異,她真要以為是在人界的集市。
“阿朝。”三娘喚她,她猛地回過神來。
妖界一般都不怎麼起大名,文绉绉的,所以她就跟三娘說了她小名。
“三娘,多謝你給我帶路,我先去找驿站啦,我們後會有期。”許今朝向她作揖,随即便轉身向妖市走去。
三娘連忙在她身後喊:“阿朝啊,我住在青石灣小河溝最東邊那一排,記得以後來找我玩,我家桑葚可好吃了!”
這妖怪,倒怪有意思的。
許今朝一走進妖市,立馬一陣不尋常的氣息向她席卷而來,讓她感受到一陣不适,周圍很多目光驟然都集中在她身上,虎視眈眈地盯着她。
尤其是熊、獅子這種形态的妖怪,看着她的臉甚至露出了貪婪的神色。
完了,她不該這麼草率地走進來的,現在沒有任何僞裝,看起來像個人一樣,這些妖怪到時候來弄她,她可沒什麼反手之力。
思及此,她不動聲色地在一個攤子面前停下,拿起來一個醜了吧唧的面具裝模作樣瞅了瞅,那攤主也在悄悄瞄她,她粗聲粗氣地問價:“看什麼看,這玩意怎麼賣?”
那攤主被她唬一跳,反而收回了目光,“兩塊下品靈石。”
“什麼玩意賣這麼貴,去搶啊你。”她罵罵咧咧地扔下面具,腳下悄悄轉向往外走。
許今朝心都懸了起來,在人界她在妖的眼裡就好像是香饽饽一樣,更别說如今在妖界自投羅網了,她都能想象到那些妖張着獠牙沖她撲過來的場景了。
奇怪的是,那些目光居然漸漸從她身上抽離了出去。
許今朝又驚又喜,居然沒有引起妖的注意!
“啊不要過來!不要!你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正當她馬上要走出妖市的時候,一陣凄厲的尖叫突然劃破了妖市的熱鬧氛圍,她聽這凄慘的尖叫心下一顫,但是這妖市之中的妖怪卻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一樣,依然保持着熱烈的氛圍。
許今朝腳步不停,正要邁出去,又是一聲嗚咽,“求求你們不要……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這聲音……她的手垂在兩側攥成拳,腳步也越來越慢。
若是她折返回去,少不了一番惡戰,她現在邁出去就沒事了,反正也不關她的事啊。
面具攤的老闆正神采奕奕地跟隔壁攤的老闆唠嗑,不知怎麼突然打了個哈欠,往躺椅上一坐就開始呼呼大睡。
與此同時,他的攤上無聲無息地少了一個面具。
“啪!”遠處一個擺滿了骨頭法器的攤子突然離奇地被一個閃光彈似的一閃而過的身影撞了個稀巴爛,滿天飛的都是骨頭,呼啦啦灑了一地,那人爬起來之後一句話沒說,飛快地向前跑了。
攤主經此一遭,看他逃逸勃然大怒,也不管攤子了,沖着那人離開的方向飛追而去,那人左奔右突,在攤子之間反複穿梭,攤主氣的大罵:“小畜生,你給我等着!”
那人跑着跑着突然拐進了一個巷子裡,攤主一股腦追了過去。
結果一群奇形怪狀的妖跟攤主、一個戴面具和兜帽的古怪年輕人、還有一個坐在地上抽泣的女子面面相觑。
氣氛詭異地沉默了。
關荔本來是出來采購一點吃食,進了妖市之後就感覺總有人在盯着她。
她想逃跑,卻慌不擇路地拐進了一個小巷子,一轉身便是無數個形狀兇惡的妖怪對着她獰笑,面目可憎形容猥瑣。
對着她甚至露出了垂涎三尺的表情,涎水都險些滴在她身上。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恐怖的場景,除了不斷地尖叫和四處跑之外,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手也不聽使喚了,一個法訣都念不出來,而且好像不管朝哪個方向跑,都有一個驢頭馬臉的妖怪在沖她龇牙咧嘴地大笑。她怕的隻能不斷求饒,那些妖怪沖着她黑壓壓撲過來的時候,她以為今天肯定會死在這個黑暗的巷子裡,可是……
一個古怪的年輕人突然像頭蠻牛一樣一頭撞進了妖怪群裡,不動聲色地擋在了她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