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BBC緊急插播。蘇格蘭警方現通緝一名極度危險的16歲少女——弗麗嘉·沃特森。該名棕發異瞳的嫌疑人于前幾日在學院持武器重傷同學後逃離。”廣場屏幕上的主持人身邊出現了一張少女的臉,主持人将少女異色的眼睛放大,“請注意其特征:深棕色及肩發,身高約五英尺六英寸,左眼呈鮮紅色,右眼為钴藍色——這是最關鍵的辨識标志。該個體攜帶至少一件緻命武器,公衆若發現蹤迹請立刻撥打999,絕對不要嘗試接觸!”鏡頭回到主持人,底部滾動着舉報熱線,“重複一次:弗麗嘉·沃特森,16歲,異色瞳孔,極度危險。更多追蹤進展請鎖定BBC新聞台。”屏幕裡的插播信息結束,又一次回到了香水廣告,廣告女郎像是制作魔藥一般将一些瓶瓶罐罐中的物品混合。
弗麗嘉回過頭,她将自己罩衫的帽檐壓得更低,掏出在廣場上剛剛購買的熱狗,快速離開了這個繁忙的廣場。距離她離開霍格沃茨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夜骐非常稱職地将她帶離到了離霍格沃茨整整一個島嶼的倫敦,但作為一名還有一個多月才能成年的巫師,她無法使用任何咒語躲避傲羅們的追捕。因此,她選擇了唯一能夠掣肘傲羅們的辦法,降落在了麻瓜市中心。洛肯未蔔先知地在她的伸縮袋裡放入了許多麻瓜貨币,她得以在過去幾天裡有遮雨的屋檐和充足的食物。但她知道這絕不是最終的解決辦法,魔法部已經在麻瓜世界發出了通緝令,這意味着她也将失去唯一的麻瓜庇護所。
六月夜晚的倫敦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她戴着墨鏡行走在麻瓜之間。阿拉法特廣場的襲擊事件也在麻瓜世界漸漸發酵,與巫師世界官方媒體的大肆報道不同,這場襲擊帶來的對于魔法的讨論是靜悄悄的。關于巫師的傳聞被張貼在街角巷尾,出現在路過的麻瓜手機上刷出的短視頻,以及偶爾星星點點的讨論中。唯一大的聲量,來自于弗麗嘉收到過“警惕,我們身邊的女巫”的演講邀請傳單。礙于她自己并不安全的處境,她沒有更多的心思去參觀麻瓜們對巫師的看法。
街道逐漸變窄,兩邊的屋檐下偶爾冒出一個衣衫褴褛的流浪漢,他們的味道綿延持久,即便隔着一條巷子,弗麗嘉也能被他那腐敗的身軀熏到。他們有些擰着勺子吸食着一些她不認識的粉末,有些則渾渾噩噩地僵直站立着,在弗麗嘉經過時如餓狼般警惕地看着她。雖然她對于麻瓜世界的了解有限,但她熟悉危險的到來。她必須作出決定,未來的一個月她将如何在毫無魔法幫助的情況下獨自生活在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裡。她很快否決了去找比爾的想法,通緝令發出的時候已經讓她恢複了理智,那場禁林的襲擊似乎也不僅僅是她暴走的黑魔法帶來的,一切都發生得太巧合,突然出現的波特先生,以及提前布置好的空間魔法。謀劃着一切的人的目标是波特先生,原本的計劃她應該是作為殺死“救世主”的真兇被逮捕,而莉莉的闖入和洛肯的幫助讓一切發生了變化。她不想将這一切的麻煩再帶給那個溫暖的家。
一陣音樂從餐廳裡傳來,相約的情侶雙雙在走出餐廳時撐起了雨傘。馬爾福莊園的挂墜盒輕輕敲動着她胸前的皮膚,她在雨傘下的伴侶裡模糊地看到了斯科皮的影子。斯科皮現在或許正暴跳如雷,她無奈地想了想,憤怒她的一意孤行,但是幾周後或是幾個月後,她知道他一定會理解她。那短暫的甜蜜回憶讓她的周身更冷了些,她将這想象輕輕藏得更深了些,此時她不能讓任何信息分心。既然她一早就計劃前往慕夏探尋真相,她的當務之急是去繼續她之前的計劃,在麻瓜世界找到一個安全的庇護所,直到自己成年。
庇護所——那是她不情願想到的地方,洛肯臨走前的囑咐“去一個哈利·波特也不會發現的地方。”阿不思在球場的對話也再次點醒了她,她與波特先生曾有過一樣的經曆,而波特先生絕不會回到女貞路,就像她一定不會回到西敏區。
兒時的花園終于被黑色的牆面代替,那是沃特森先生終其一生的追求。她尤記得小時候的一次聖誕節,他抱着她和沃特森夫人站在唐甯街外的人群中,他驕傲地向弗麗嘉宣稱,那裡将會是他們未來的家。如今他終于得償所願,而且這個宏偉追求裡從來沒有過她的位置。
她用洛肯早早準備的變裝道具,将自己易容為首相孩子的家教。經過幾天的蹲守,她雖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大緻知道了首相兒子的時間表。洛肯在伸縮袋裡準備的道具之齊全,讓她有些隐隐的懷疑,但她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洛肯背叛了她,那将多麼可怕。
她的準備并不充分,當丹尼斯·沃特森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沖她微笑時,她稍稍有些愣神。
“ 雷德帕斯小姐!今天沒有法語課,你怎麼來了?”
這個曾經她名義上的弟弟的笑容天真而可愛,卷曲的金發跳躍着,如同他臉上的雀斑一樣讓她感到熟悉。但這張臉的輪廓卻在過去幾年的成長中變形,與她記憶裡的模樣相去甚遠。
“ 是沃特森先生讓我來的,我想他有些事情需要我幫助。”
“哦,爸爸啊,” 他牽着弗麗嘉進入到房内,毫無戒備地說道,“ 他快回來了,我正在訓練科爾文叼球,你跟我一起等他吧。”
十歲的丹尼斯·沃特森興高采烈地邀請她進屋,向她展示起自己的小型高爾夫道具,以及他的寵物小狗科爾文。她陪着他玩耍,溫暖的地毯與房間裡依然停留的晚餐剩下的面包香味讓久遠的孤兒院的故事變得清晰,對丹尼斯天然的親近,讓逃亡中的她感到片刻的安心,一開始的陌生感也在他的笑容中被溶解。房間裡擺滿了沃特森夫人與丹尼斯以及沃特森先生的照片,她不由得回憶起許多年前,家中還都是她照片的日子。那些還沒有陰謀的午後,沃特森夫婦在參加宴會,獨留她與丹尼斯的夜晚。
再一次見到沃特森先生時,弗麗嘉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久違的親切,那是在面對養女以外的所有人的他。但這親切并沒有持續太久,在她提出有他養女的消息時,他的臉上瞬間挂上了恐慌。他慌忙地帶弗麗嘉躲到了遠離攝像頭的門後。
“爸爸,我們能留下雷德帕斯小姐吃完飯嗎?”丹尼斯的聲音依然有些稚嫩,他滿眼期待地看着他的父親。
“我……我找這她單獨聊聊,”他快速回答道,“你自己處理下法文功課,我一會兒回來抽查。”
“哦,好吧,”聽見功課兩個字,丹尼斯一瞬間蔫兒了下來,“再見,雷德帕斯小姐。”
他帶着她一路經過房間黑暗的過道,她緊跟着他的步伐,她并不想賭上沃特森先生那微不足道的良心,但她相信他對于自己前途的重視。他終于在穿過廚房後的小門外停了下來,為此他謹慎地再三确認了外面是否能看進來,“說吧,你是誰,跟克裡斯汀是什麼關系?”
“您該多了解些魔法的事,” 她取下魔法道具,從沃特森先生逐漸驚恐的臉上知道了自己的變化,“ 否則任何一名巫師都将戲弄您。”
沃特森先生作為一名成熟的政客,在經曆過最初的震驚後,臉上剩下了更多的是懷疑,“ 我看見了你的通緝令,你是準備在進監獄之前來找我算舊賬的?”
“我沒有這個意圖,”弗麗嘉坐在一把破舊的沙發裡,它有些似曾相識,“沃特森先生,既然您已經看到了這些,那我開誠布公地同您聊一聊。”她毫不慌張地看着沃特森先生,那個曾經在她眼裡高大可怕的男人,不知在何時已經佝偻了些,“我在魔法世界犯了一些……小錯,他們的警察在搜查我,我需要一個可以躲一個月的安全地方。而我正好知道,您現在已經是首相了。”
“作為首相,”沃特森先生高傲地昂着頭,“我沒理由幫助一個通緝犯。”
“沃特森先生,魔法部的傲羅們都在追查我,您應該知道我的危險性,而且您知道,我和丹尼斯的關系一直不錯,也許我可以在某一天喬裝成任何他親近的人……”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手猶豫地放進了口袋,她猜測到作為麻瓜世界最高領袖之一的他身邊一定擁有着極高規格的安保。她馬上說道,“更何況我想您應該不希望……”她有些威脅地看着他,“在這個巫師和麻瓜如此緊張的時刻,您的人民知道您的養女是一名被通緝的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