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弗麗嘉又一次在休息室驚醒,她感到一陣強烈的頭痛。時鐘指向淩晨四點,窗戶的湖底将一切染黑,隻有壁爐裡的火焰是唯一的色彩,這意味着她并不是這裡唯一的存在。她從書桌上盛了杯水一口灌下,用睡衣的袖子擦掉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努力回想剛剛的夢,但那虛無的記憶隻停留了一個模糊的影子便消失不見。随着眼前的畫面變得清晰,她“砰砰”跳動的心髒也漸漸安撫下來。壁爐火光邊,洛肯小小的個子窩在巨大的沙發裡,他抱着一本厚重的書籍,正如癡如醉地翻看着。或許因為洛肯總是跟他們在一塊,她忽視了他在同齡人中是如羅絲一樣年級第一的存在。而這項過人的成績與羅絲一樣,由他經年累月在書籍裡花費的時間組成。
“《波西米亞藝術入門》?” 弗麗嘉疲倦地坐在他的身邊,那本書的書皮包裝非常精美,看起來有些眼熟。
“ 這麼早就醒了?” 顯然洛肯并沒有預料到會在此時被打擾,他關切地湊近了些,“ 還是又做噩夢了?”
“你給我的活力滋補劑所剩無幾了。這導緻我不僅白天沒辦法集中精神,晚上也總是做奇怪的夢”,她歪在沙發的一邊,看着壁爐裡的火焰犯困。
“你得給我一天的時間”,洛肯解釋道,“ 我得找斯拉格霍恩教授弄些材料”。
“真是奇怪”,弗麗嘉無奈地說道,“ 我從魔藥店買來的活力滋補劑遠沒有用處,或者把你手裡的書借我,相信我看兩頁就能睡着”。
“這是你的書”,洛肯将扉頁展示給她,上面是沃特森夫人娟秀的字體,“希望你在學習魔法的時候也不忘了藝術”,以及落款上她通常會給影迷們留下的花體字,“ 是某一年的聖誕節禮物吧”,她拿過書,依稀回憶起來,“ 他們那時候對我還挺好,希望我能某一天讓丹尼斯 沃特森也來霍格沃茨上學成為巫師”。
“丹尼斯?”
“他們的親生孩子”,弗麗嘉解釋道,仿佛這是一段幾百年前的記憶,“ 沃特森夫婦因為沒有孩子而收養了我,但在我四歲的時候他們擁有了自己的孩子”。
她撫摸過那本書,這段久遠的記憶她曾與阿不思和斯科皮一起經曆,但在認識洛肯時,與沃特森夫婦鬥智鬥勇已經不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克莉絲汀 沃特森”就像那段模糊的記憶在她的眼前飄搖。
“你的母親主動将你送進了麻瓜孤兒院?”
她看着洛肯,那過去的委屈變得不再刺痛。她曾經将這個故事的來龍去脈告訴阿不思與斯科皮是為了尋找更多的線索。如今這件事變得單純而隐痛,她并不是個愛訴苦的人,因此當洛肯提起這件事時,她不想見到他眼裡的同情。
“她是個聰明的女巫,我曾經思考過她為什麼這樣做,巫師們的眼界隻會聚焦在巫師的世界,沒有人會去麻瓜的孤兒院追殺一個無名的女嬰”,她輕描淡寫地說道,“ 如果伍爾夫裡克不是被魔法部關押,或許我該像我的媽媽學習,将自己藏在龐大的麻瓜世界,這樣将沒有人能夠找到我”。
“巫師的傲慢終有一天會毀了一切”,洛肯點頭道,“ 所以我選擇在這一天到來之前選修麻瓜研究”。
“謝謝你的提醒,也許我也應該多去看看”,弗麗嘉将那本厚重的書本丢還給洛肯,“ 畢竟十一歲後我便再未去了解過他們”。
“那我很樂意把這本書先還給你看看”,洛肯昂起了腦袋,他的臉上挂着羞澀的笑容,他将枕頭遞給弗麗嘉,“ 幾個小時後你将有個重要的約會,研究麻瓜不急于這一時”。
“希望不會被再次被夢境打擾”,弗麗嘉枕在枕頭上,讓壁爐的火光将她的臉照得滾燙,“ 睡前我應該幻想些什麼?”
“或許陽光與海島”,洛肯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尼斯的陽光裡她似乎再次看見了沃特森夫婦,他們招着手,呼喚着她前往。
當弗麗嘉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時,她靠在洛肯的身上,後者正迷迷糊糊地說着夢話 “ 波西米亞,阿爾豐斯……” 此時陽光微弱得從湖底透射過來,她伸了個懶腰抖落了洛肯批在她身上的長袍。此時時鐘已經指向了9點,沒有人會在周六的早上起得這麼早。下午她将跟着波特先生一起面對萊斯特,一想到這裡,她不覺有些緊張起來。她将掉落的袍子批在洛肯的身上,計劃在波特先生到來之前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狀态,她無奈地搖晃着洛肯給她活力滋補劑的空瓶子,她有些擔憂那些奇怪的幻覺會給她帶來麻煩。
然而波特先生的邀約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正式,當她在禁林邊看見波特先生時,一股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她試圖仔細觀察他,波特先生依然穿着幹練的魔法部制服,黑發淩亂地散落在肩頭。圓框眼鏡後的一雙碧綠眼睛,如往常一樣銳利。她應他的要求秘密前來,以至于連阿不思等人都不知道她今天離開的具體時間。
“還有十五分鐘”,波特先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那是一塊帶有刻度的新表,與弗麗嘉記憶裡那塊凹凸不平的破舊手表相去甚遠。“ 我們需要再往禁林裡多走一段,霍格沃茨有強大的保護咒,将門鑰匙的起點放在禁林裡更穩妥”。
弗麗嘉半信半疑地點點頭,她仔細觀察着波特先生行走的姿勢,終于發現了讓人感到不對勁的地方。他持續地擺弄着自己的眼鏡,看起來并不習慣臉上多出一個額外的枷鎖。一個想法快速地出現在了她的腦子裡,這個波特先生似乎并不是真的波特先生。這想法讓她陷入了恐慌,她緩步跟在他的身後,回顧越來越遠的霍格沃茨城堡。時間緊迫她回想着過去與波特先生的單獨對話。
“波特先生”,她的腦子飛速的旋轉,“ 我用金加隆發給了您一個信息,希望今天能夠提前與您商量一下對付萊斯特的對策,但您似乎沒有回我的消息”。
他頓了頓,再一次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片刻後回答道,“ 我收到了,可是你知道我每天都有許多的事情需要處理,因此沒辦法回複你的這個需求”。
他回過身,雖挂着波特先生的微笑,但這讓弗麗嘉汗毛直立。她的金加隆已經在很久之前丢失,這隻能意味着面前的人并不是波特先生。而之前向她提議的人也讓她感到懷疑,在這個假波特先生轉過頭去尋找門鑰匙,她環顧四周,一個計劃在她的心頭産生。她不知道門鑰匙會将她帶去哪裡,那麼趁現在面前的人放松警惕時是最好的選擇。幾乎沒有猶豫,一道魔鬼藤蔓從四周生長起來,将“波特先生”牢牢纏住。她沒有停留質問眼前人究竟是誰,拔腿就向來時的路飛奔。
在她走到禁林邊時,她慶幸自己一早就返現了真相。然而就在城堡外的陽光開始逐漸有了溫度時,白晝的光線裡,她再次看見了塔拉切斯米的身影。
“活力滋補劑,糟了!”
沒有洛肯的解藥,幻想毫無意外地在她的眼前阻斷了她的前路。她努力嘗試沖破幻想帶來的阻礙,然而一道咒語從她耳邊飛過。近在咫尺的城堡卻因她的奔跑越來越遠。因她注意力的渙散,身後的人得以擺脫魔鬼藤蔓。她的每一個咒語也因為此時混沌的大腦而變得輕飄飄的。
“我們要遲到了”,一支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強大的力量将她整一個壓縮進了一根細窄的水管,等她再次睜眼時,她正坐在河邊的咖啡廳處。周圍皆是身穿麻瓜裝束的人們,他們來來往往各自忙着,并未注意到一個女孩兒正憑空出現。
“這裡的咖啡不錯”,一杯飲品被眼前身穿華麗長袍的男人推到了她的眼前,他臉上刀片般的酒窩讓弗麗嘉在一瞬間反應過來,他是逃亡許久的萊斯特施瓦茨巴赫。未及思考,她試圖掏出自己的魔杖,但她很快意識到,就在剛剛她已經被魔咒控制,她的手腳已經完全無法遵循她的意願。
“好久不見,弗麗嘉格林德沃”,弗麗嘉察覺到他每次在稱呼她這個名稱時都會加重姓氏的發音,戲谑的口吻裡是對這個姓氏的在意,“ 你不用掙脫,我們今天隻想帶你逃課,邀請你享受一下陽光下的生活”。
她回過頭,帶她來的“波特先生”已經消失于人群。她的腦子飛快轉動,能夠在魔法部嚴密監控下潛伏進霍格沃茨,還能夠精确拿捏波特先生的行程。但她沒有更多時間去思考,她不知道萊斯特施瓦茨巴赫的用意,而一早用于聯絡波特先生的金加隆如今也丢失。她意識到此時她隻能靠自己。她觀察着面前的人,經過整整半年的逃亡,他的裝束遠沒有在德姆斯特朗那般精緻,開線的衣袖以及沾染了一些無法清理的污漬的領結都昭示着這不是一段休閑的時光。但他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志得意滿,遠不像一位即将被曝光的通緝犯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