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聲響亮的爆炸聲,阿不思不出意外地又炸毀了一個弗立威教授提供的水晶方塊。前五個失敗品正像它們的主人一樣垂頭喪氣地散落在桌子的各處,暗自慨歎着自己短暫的一生。這是弗立威教授留給六年級學生們的作業,施展伸縮咒讓隻有金色飛賊一樣大小的水晶方塊裡能夠放入一本《第五元素:探索》。截止目前為止的最高成就停留在弗麗嘉的方塊裡塞進了一副巫師撲克,然而這成功帶有明顯的瑕疵,他們如何也無法将這幅撲克再取出來。
“我保證以後絕不挑剔風雅巫師服裝店的伸縮袋賣得貴了”,阿不思清理完桌上的污漬,将殘渣丢進了垃圾桶,“ 這絕對比解咒員的工作危險多了”。
“那是因為你的手腕不對”,洛肯從一本厚厚的《從孵蛋到涅槃》裡擡起頭,在空中示意了一番。
“你一個四年級生知道些什麼”,斯科皮嘲笑道,“ 去好好練你的四分五裂吧”。
“這是最後一個水晶方塊”,阿不思搖頭道,“我可不能冒險”。
就在阿不思準備再次揮動魔杖時,一大片的糖果從天而降鋪滿了他們面前的桌子。
“海德薇!” 迎接它們的并不是高傲的貓頭鷹,而是星星點點的爆炸,幾人從椅子裡彈跳出去,看着空蕩的桌面上盛開的煙火表演。而一切的罪魁禍首莉莉正在一片煙花裡肆無忌憚的大笑。
“莉莉,如果你想炸死你的親哥,我不建議你在霍格沃茨這樣幹!”
“這計劃可不是我的,來自偉大的冒險者弗雷德和詹姆斯”,煙火并沒有要消逝的意思,黑煙和煙火的混合物後面德莉莉手拿着一張樸素的賀卡朗讀道,“ 來自羅馬尼亞如雨滴一般的祝福”。
說着莉莉将一把糖果塞進了阿不思的手中,“ 喬治叔叔認為這種爆炸糖果是個不錯的點子”。
“這糖果還是你留着吧”,阿不思嫌棄地将糖果推遠了些,“ 誰十六歲還吃糖果”。
“詹姆斯說這是可以救命的糖果”,莉莉将一把糖果塞進弗麗嘉的口袋裡。
“他們的旅行是準備持續一輩子嗎?” 阿不思抹掉臉上煙花遺留的黑色殘渣,雖滿臉嫌棄,依然偷偷将糖果塞進了口袋,“ 看起來他們并沒有要回來工作的覺悟”。
“媽媽可不急着讓他們回家”,莉莉聳肩道,“ 要知道今年我可是唯一在家過聖誕節的,媽媽笑開了花,終于不用擔心有人會炸毀聖誕晚餐了”。
“那她應該認雨果當孩子,他可是很聽話…….”
煙花的光逐漸冷了下來,黑煙裡羅絲的身影打斷了阿不思的抱怨。她從一開始就站在莉莉的身後,但在剛剛才被衆人察覺。斯科皮不自覺地往後靠了靠,試圖與影子融為一體。阿不思與弗麗嘉一樣後知後覺,這半年它們保持着一種互相避開的默契。距離上一次如此近距離觀察羅絲已經是去年聖誕舞會的事,她看起來已經恢複了大半,失去母親的疲倦與痛苦的痕迹幾乎已經消失在了她的眉宇間。臉上所呈現的平靜,弗麗嘉看不透是因為教養還是時間真的撫平了一切。但她很快否定了後者,因為她刀鋒般的顴骨告知着母親離世為她帶來的鋒利的傷害。
“嘿”,阿不思不自然地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
這顯然并不是一個優秀的寒暄,她的目光環視過在場的所有人,明顯地跳過了斯科皮。
“你該照着洛肯的辦法試試”,她輕輕地回了一句。
“什麼?”
“我說伸縮咒,洛肯是對的”。
她未等阿不思給出回應,帶着意猶未盡的莉莉離開。弗麗嘉看着她們倆的紅發消失在禮堂的盡頭,一些複雜的無法消化的情緒在她的心頭湧動。她想要在其中做些什麼,比如安慰羅絲,又比如詢問她聖誕節過得如何。但她很快意識到這是她第一個沒有母親的聖誕節,想到這裡她又橫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同情,因為她與她一樣,隻是她的傷口已經痊愈。再次恢複平靜的餐桌上的四人沉默着,大家都默契地沒有讨論剛剛的插曲。
“也許我該試試你說的辦法”,阿不思打破了沉默,他按照洛肯的辦法揮舞魔杖,水晶方塊飛舞到空中,一陣輕輕的膨脹聲後,安穩地掉落在了桌上,“ 梅林的臭襪子!”
幾人一掃之前的沉默,看着洛肯得意洋洋地将書塞進了水晶方塊裡。
二月的霍格沃茨依然寒冷,但初春即将到來的陽光刺破了冬日的陰沉,讓積雪仍未融化的霍格沃茨顯得美好得不真實。在雪倫的帶領下,他們會帶着教材将黑湖邊當作臨時的圖書館溫習功課。雖然名為溫習,但多數情況下,弗麗嘉和阿不思都會因為陽光的滋養而睡起大覺。
清澈的天空帶來的是更耀眼的月光,觀察月亮的圓缺已經變成了弗麗嘉每日的習慣。雖然斯科皮從不會弄錯時間,但觀察月亮計時就像是與他之間獨特的默契,這讓弗麗嘉感到滿足。與喬弗裡在霍格莫德的第二次會面如預期一般的順利。喬弗裡認真檢查了斯科皮的狀态,經過這幾次的變形已經證明他對狼毒藥劑适應得很快。這讓所有人都長舒一口氣,這意味着未來的他将極少感受到變形的痛苦。
“這段記憶花費了我一些時間,希望它值得”,這段記憶的狀态遠比上一段好許多,雖然也不像慣常見到的那樣清澈,“ 準備好了嗎?”
“這是誰的記憶?”
“慕夏女士的朋友,家養小精靈阿裡女士”。
在一陣熟悉的恍惚後,他們跌落在一個華麗的木質闆房裡,一個身穿合身紫色罩頭絲綢的家養小精靈正坐在一張适合它大小的沙發裡,它抱着一本與她一般高的書籍閱讀着,壁爐裡的火焰将她一側的臉照亮,不管是比一般小精靈更多的皺紋,抑或是鼻梁上厚厚的鏡片都昭示着她已經有些歲數了。弗麗嘉仔細觀察了一下房間的布置,家具是繁雜的阿拉伯制式,但比常規的小了一大圈,看起來都是為小精靈量身定做的,精緻的雕花家具與小精靈衣服的刺繡都昭示着這家主人的富有。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小精靈不慌不忙地打了個響指,半人高的門在一瞬間變大,露出門後的塔拉切斯米,她看起來與上一次記憶裡毫無二緻,隻是這一次她穿着一件更加考究的水藍色長袍,長袍是某種魔法面料,在她行走時冒出點點好看的火光。
“來嘗嘗剛做的炸糖丸”,她又打了個響指,沙發“嘭”的一聲變大,它們在小精靈阿裡女士的指示下讓塔拉切斯米安穩地坐下。塔拉切斯米忙摘下了自己的兜帽,她明亮的黑色雙眼看起來遠不如上次見她兄弟那般堅硬。她有些拘謹地拿起一個糖丸淺淺嘗了一口。
“你不是第一個對慕夏女士的秘密感興趣的人”,當小精靈開始說話,塔拉慌忙地将糖丸放下正襟危坐,與等待麥格教授訓話的阿不思别無二緻,“ 但你是最執着的一個”。
“我們都是慕夏女士的信徒,最虔誠的追随者”,塔拉認真地說道,全無上一段記憶中的強勢,“ 而您阿裡女士是慕夏女士目前僅存在世的唯一的好友”。
“我在小精靈的社區深居簡出就是為了躲避你們這樣的窺探者,你知道的吧”。
塔拉點點頭,眼中依然不改期待,“ 巫師世界正在爆發龍瘡痘,您知道的,這已經引發了一輪又一輪的死亡”。
“這恐怕跟我沒什麼關系”。
“我是聽着她的故事長大的,阿裡女士”,塔拉真誠地解釋道,“ 她建立慕夏,定立秩序,趕走疾病與惡敵,讓這裡成為了我們的樂土。可是無法治療的瘟疫再次襲來,如果慕夏女士在世,一定不會叫長老院像現在這樣袖手旁觀”。
“如果我的消息沒錯,你即将成為長老院最新的侍者,這些話若是告知長老院,你将受到鑽心腕骨的懲罰”。
“但我知道您不會”,塔拉激動地說道,“ 一百年前的那次魔鬼藤瘟疫,您冒着生命的危險幫助慕夏尋找治愈的辦法,您又怎麼可能會因為我這願望而責怪我呢?”
“那是久遠的過去,你就當那是詩人誇張的修辭”,小精靈阿裡女士碩大的眼睛裡映照着壁爐裡的火光,似乎回憶起了那些峥嵘的年輕歲月,“ 我聽了大半輩子,早已對它們沒了興趣”。
“ 但您為了拯救那些患者離開了社區”,塔拉切斯米見狀熱切地說道,“否則我不會知道您的住址”。
“真是個狡猾的狐狸”,阿裡女士滿是皺紋的臉上擠出了慈祥的笑容,“還是隻最固執的”,她搖了搖頭,“ 有無數的年輕人試圖尋找我,隻有你成功了。提出你的問題吧,無外乎長老院裡守護的是什麼,該如何得到它。不管你的理由有多高尚,這樣的年輕人我遇到過無數次了。我隻能告訴你,無可奉告”。
“她死亡的真相”,塔拉直奔主題說道,“ 人們都說她是被謀殺的,而謀殺犯并未被公開審理,您是這起案件的唯一證人,我想知道慕夏女士因什麼而去世”。
阿裡女士雖依然冷靜,但手邊紅茶上的波紋卻昭示了她的不安,“ 這可是新鮮事”,她清了清嗓子,“ 你不會是要寫一本慕夏女士秘史吧”。
“如果我有這樣的文筆,就不會去做侍者了”,塔拉切斯米笑道,但她很快認真起來,“ 我從小就愛聽慕夏女士相關的故事,所以在畢業後便立志成為長老院的侍者”。
“真是個偉大的理想”,阿裡女士有些嘲諷地說道,“ 畢竟不是每個孩子都願意為了一個秘密一生孤獨”。
“然而當我越接觸長老院越對慕夏女士的故事感到懷疑”,塔拉說道,“ 傳聞慕夏被前來看望她的仰慕者殺害,但整個長老院卻沒有半分關于這位仰慕者被審判的信息,他甚至在謀殺案後全身而退帶走了慕夏女士的屍體。所以我懷疑這位謀殺者并不存在而是…….”
“你選擇在成為侍者之前來找我”,阿裡女士來了興緻,認真地觀察起了塔拉切斯米,“ 因為成為侍者後需要通過純粹的試煉,你若是對長老院有半點懷疑都會在進入試煉時被撕成碎片”。
“阿裡女士,為什麼在謀殺案後,您便再未與長老院有過任何的來往,而我所見的對疾病的蔑視,長老院正在失去慕夏創造他們時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