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發生在一瞬間,假裝一切沒有發生是人在遇到重大打擊時,能擁有的安撫自己的最好辦法。
“咚—咚—咚”
弗麗嘉聽見了自己心髒瘋狂的跳動,她的身體變得遲鈍,那身影緩緩墜落着,仿佛世間不舍她的離去,願将這隕落延長到一個世紀。
“咚—咚—咚”
綠光散去,赫敏的臉上依然挂着笑容,那是終于達成理想的笑容,滿意而自豪的笑容。然而在落地的瞬間她裸露的手臂擋住了這一切。
“ 咚—咚咚”
手臂上的傷疤變得再次刺眼,那字迹讓所有人随她而墜落。
“我是泥巴種”。
棕色的長發披散開來,對無辜光明的謀殺,拉開了黑暗肮髒的序幕。
“咔哒”
德拉科馬爾福的面龐因為膽怯而扭曲,就在赫敏墜落的瞬間,他如夢初醒,他丢掉了謀殺者的罪證,慌亂無措地手高舉着,仿佛在否認着剛剛發生在衆人眼前的一切。
“不!” 克萊爾 克米麗安的尖叫劃破了死寂,接二連三的尖叫聲如之前的歡呼一樣填滿了整個禮堂,德拉科馬爾福任由人拖拽着,驚恐與害怕扭曲了他的臉。
“咚”
“咚”
“咚”
就在尖叫蔓延之際,千鈞鐵門如序曲裡鋼琴砸起的低音。
咒語尖銳的光亮伴随尖叫劃破了血色的夜晚,一個個戴着面具的黑袍如鋼琴上的黑鍵一般依次冒出。
一道咒語擊中了弗麗嘉,她的魔杖不知去向。咒語帶來的疼痛将她從震驚中拉出,赫敏安詳地躺在惡咒與貪婪的混亂裡。她疾步想要靠近她,她需要确認,确認那件她并不想承認的事。一隻大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身後。麥克米蘭姜黃色的袍子有些刺眼,她固執地想要再次向前,但又一次被麥克米蘭拽到了身後。
“赫……” 她發不出聲,她的大腦制止着她如此做,仿佛叫出聲就意味着一切都是真實的。
禮堂裡橫飛着各色的咒語,弗麗嘉的周圍時不時會掉下被擊中的小仙子。她緩過神來,但手邊已經失去了反抗的武器。人群中戴着面具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沖特定的人群發射着咒語。隐藏在獵物之中的鬣狗,弗麗嘉看向門口,波特先生帶隊的傲羅們被關在了鐵門外。她終于明了,就在剛剛發生的,不僅僅是一場簡單的謀殺,而是蓄謀已久的政變。
一個黑色的袍子撲向了赫敏,可米麗安的魔杖也不見了。她整一個趴在赫敏的身上,仿佛要用自己僅剩下的身體,阻擋一切紛擾。
就如失去魔杖的可米麗安的舉措一樣無用,這是一場從一開始就注定失敗的反抗。不消一會兒,戴面具的人們就穩定住了局勢,他們用霍格沃茨學生的性命阻止了麥克米蘭教授等人。最終禮堂又一次陷入了沉寂,失去魔杖的衆人被禁锢咒綁在了禮堂的正中。
“好了好了,鬧劇該結束了”, 萊斯特施瓦茨巴赫帶着勝利者的姿态一把扯下聖瓦尼的兜帽,将他推到了衆人前,“ 我的先生,這一定是您想不到的吧”。
弗麗嘉與他如蛇一般的眼睛對望,除了眼中的刺痛,她如往常一樣看不透他。禮堂裡的衆人因為他的模樣出現了輕微的騷動,聖瓦尼本想擡起的右手被萊斯特舉起的先祖之盾擋住。
“萊斯特,這是一場不錯的謀劃”,聖瓦尼的聲音從兜帽裡傳來,與弗麗嘉熟悉的伍爾弗裡克的聲音有些不同,“ 恕我冒昧地問一句,這次的計劃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在您确定要聯合赫敏的時候”,萊斯特依然是一臉的笑容,“先生,您是個好老師,永遠不要将利益放在一個籃子裡” ,萊斯特笑道,語氣聽起來不像威脅,倒更像是在與自己的老師讨論,“還多虧了托卡列夫校長的幫助”。
萊斯特身後一個人摘下了面具,托卡列夫的小胡子得意地在空中跳躍着。
“原本我并不想拿德姆斯特朗冒險”,托卡列夫不屑地看着被束縛住的衆人,“可你們偏偏要讓一個泥巴種站上德姆斯特朗的講台!”
“你閉嘴!” 弗麗嘉身邊的阿不思的吼叫聲被一個消聲咒壓制。
“你們這些肮髒的雜種,竊取原本屬于巫師的魔法不說,如今還想用你們毫無節制的繁育能力污染所有的巫師血液?我們存在了上千年!比這片土地上的麻瓜的曆史更悠久!”
消音咒讓怒不可遏的人群隻能任由他的話語充斥着他們的耳朵。
“我們一讓再讓!” 托卡列夫憤怒地說道,“ 如今赫敏韋斯萊這泥巴種卻想用細雨森林的事讓所有純血的巫師們擡不起頭?我們能讓這些低賤的人踩在我們的頭上嗎?”
“不!” 面具後傳來認同。
“當然不!” 托卡列夫怒吼道,“ 我們是最純正的巫師,我們才是最純正的巫師!”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像是擋在曆史洪流前一隻螞蟻的胳膊,他看起來可恨卻又有些可悲,“ 我親愛的孩子們,謝謝你們站在我的這一邊”,他有些痛苦地捏緊了拳頭,“ 這個世界上,隻剩下了德姆斯特朗還堅持着巫師的信仰,隻有德姆斯特朗還有着巫師的純淨,可是如今!” 他提高了嗓門兒,“ 如今他們卻想玷污這最後的淨地,謝謝你們,我的孩子們,謝謝你,瓦利亞”,瓦利亞彼得洛夫脫下了面具,托卡列夫摟住他的頭,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骷髅詩社的孩子們都是好孩子,你們無條件地站在我的一邊,叫我說,你們才是是我們巫師最後的希望”。
“出了這扇門,你們将面臨整個魔法世界的制裁”,麥克米蘭打斷他說道,他的帽子早已掉在了别處,稀疏的頭發看起來有些滑稽,但他的聲音卻冷靜而充滿着威嚴,“ 血統早已成為曆史,托卡列夫,你為什麼要帶着這些孩子做無意義的反抗”。
“當然不隻是曆史!” 托卡列夫有些發狂地扯住麥克米蘭領子,“ 我們還是未來!我們是魔法世界的主宰!這從未改變”。
“從未改變,從未改變……”
“我們會以你們為人質”,萊斯特施瓦茨巴赫見托科列夫有些發狂便接話道,“ 混血和麻瓜出身的巫師的數量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他看了一眼不遠處赫敏的屍體,“ 但我們也能用你們,用聖瓦尼和赫敏的屍體要挾魔法部給予我們保留地”。
“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聖瓦尼贊許地點點頭,“不愧是我最好的學生……”
萊斯特的臉上閃現出片刻的期待,直到聖瓦尼接着說道,“ 我最好的學生之一”。
他歎了一口氣對麥克米蘭說道,“ 選擇純血的巫師們将在保留地秘密地生活,至于巫師世界的其他人究竟要怎麼樣,這将與我們無關”。
“這是給你們這些家夥的警告”,托卡列夫指着赫敏的屍體吼道,“ 純血巫師們已經被壓抑地太久了,我曾經告訴過大家,這世界隻相信武力。如果哈利波特他們不肯接受我們的條件,那麼你們将會和這泥巴種一個下場!”
“但你們也知道哈利波特也可能會像其他領導者一樣,一把火燒光這個禮堂裡的所有”,聖瓦尼嘲笑着說道,“ 然後嫁禍給你們”。
“先生”,萊斯特将魔杖指着聖瓦尼的頭頂,“我真不喜歡您戴着面具的樣子,我們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聖瓦尼的兜帽被掀開,他如鱗片的皮膚一陣波動,黑色的胡須在他的下巴上長出,隻短短幾秒,他又恢複了伍爾弗裡克的模樣,這幅陌生的面孔并沒有引起場上大多數人的反饋,隻麥克米蘭稍稍抽搐了一下,隐約間似乎他認識伍爾弗裡克。
“說真的,我一直不喜歡您這化妝,除了讓人害怕以外毫無用處”,萊斯特眨了眨眼,“ 不過就像您會把魔杖交給哈利波特一樣,我也基于同樣的原因相信他會答應我們的條件”。
聖瓦尼往一邊挪動了一步,這引起了他周圍好幾個戴着面具的人的警覺,他們齊刷刷地用魔杖指着他,他攤手笑了笑。
直到萊斯特揮手衆人才稍稍散開,看着伍爾弗裡克輕松的神态,弗麗嘉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因為她見過的伍爾弗裡克是憂郁的。但轉念一想,也許她隻見過他不多的幾面,他具體是什麼樣的人,她是不知道的。也許是發現了她的觀察,伍爾弗了課沖她點了點頭,這讓她再次轉過視線。
“不過我該早些猜到你才是間諜”,伍爾弗裡克輕聲道,“ 三年前的魁地奇賽場鬧事,一年前的橙條鐘酒吧……每當我計劃與橋梁派達成協議,總會有奇怪的罪名嫁禍在我的頭上。萊斯特,我确實對你過于信任了”。
“那我該謝謝您的信任,我的先生”,萊斯特笑道,他将先祖之盾放在弗麗嘉的眼前,“ 而每一次我的離經叛道都有我們的小朋友見證”,他的酒窩如一條刀疤一樣挂在他的臉上。
“你說結束後會把她給我”,瓦利亞低吼道,“ 讓我為我的父親報仇”。
“當然,當然”,萊斯特有些不耐煩地說:“ 不過還沒到時候”,他站起身看了看周圍,“ 現在……”,他看着人群道,“ 請各位送純血統的學生們離開禮堂,我們不需要那麼些不明事理的家長再多填一些麻煩,也請各位同學們能将禮堂裡的情況帶出去,讓這些純血統家族們知道,到底是誰在幫他們”,說着他又指着麥克米蘭和弗麗嘉,“ 至于另一些朋友們,還請打開德姆斯特朗的地牢,等我跟哈利波特談判完再考慮他們的去向”。
他們被分别關進了地牢,弗麗嘉與可米麗安關在了一起。與其說是地牢不如說是冰窟,唯一的光源來自地牢門口的火炬。斯科皮被他的父親帶走,路易斯與阿不思被關在了他們不遠處的地牢裡。寒冷的地窖讓她很想念斯科皮,這寒冷不僅來自地窖裡的冰塊,更多的是赫敏的死亡帶來的黑暗。
可米麗安抱着雙腿,頭發披散在膝蓋間,長袍上保留着撕扯留下的痕迹,四個德姆斯特朗身強體壯的年輕人才将她從赫敏的屍體上挪開。她的肩膀微微顫抖着,那是無聲的哭泣。看着沒有填滿的地牢,弗麗嘉意識到,原來這場激情澎湃的演講,真正站在赫敏身邊的人這麼少。波特先生,比爾,狄倫,珀西幾乎所有赫敏的家人和朋友都被安排在了城堡外。
聖瓦尼被帶進了最遠的地牢,她看不見他的模樣,但存在于她腦海裡的疑問并沒有解開。但每當她想要進一步思考,她都會因為地牢裡另一頭的可米麗安而停止思考。她不會信任可米麗安,永遠也不會。
水滴聲是弗麗嘉唯一可以辨别的聲音,她隻能通過送來的食物确定時間的流逝,這是第6頓飯,是煎蛋和牛奶,所以這應該是第三天的早上。每一分鐘的時間流逝,赫敏已經離世這件事就變得清晰一分,她回想着過去與赫敏以及德拉科馬爾福相處的所有細節,妄圖在裡面找到這一次陰謀的蛛絲馬迹。但最終都落向了德拉科馬爾福最後的一句,“保護好斯科皮”,以及手邊那有着心跳的鑰匙。她搖頭避免自己的思考起關于金鑰匙的種種,并警覺地看向角落裡的可米麗安。三天的相處讓她稍稍對她放下了心房。
“你該吃點東西”,弗麗嘉将剝好的水煮蛋遞給可米麗安,“ 餓死自己對我們的處境而言毫無幫助”。
可米麗安的肩膀抽動了一下,但她沒有了下一步的舉措。
“我知道你能聽見”,弗麗嘉心想道,“ 如果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又有誰會繼承赫敏的遺願?”
可米麗安挪動了一下身子,弗麗嘉坐在她身邊肮髒的地闆上,“ 每個人都很傷心,我也是”,弗麗嘉摸了摸身上赫敏的衣服,“ 她是那麼的耀眼,我曾經相信隻要有她和波特先生在,我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待在光明裡”,她的心髒一陣陣痛,“ 現在才知道,她幫我們阻擋了黑暗,卻沒有人替她擋下死咒”。
她微微擡起了頭,弗麗嘉扯出一個笑容,将水煮蛋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