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看你爸爸是誰?”
令她失望的是,在她媽媽的剪影旁邊是一片空白,一股燃燒的希望就這樣被瞬間撲滅,父親溫柔的誦詩聲又一次出現在她的耳邊。
“為什麼沒有我爸爸的名字”她惱火地說,
“怎麼可能”,斯科皮看着她指着的空白,“ 也許,也許是未婚生子?”
“啊?”
“會有這種情況”,斯科皮笃信地點點頭,“你看,你的名字不也不在下面嗎?”
“也許”,一個想法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也許我爸爸是個麻瓜,然後就沒有被記錄在這本書裡?”
“得了吧”,斯科皮搖搖頭,“博克家怎麼可能嫁給麻瓜。”
“嫁給麻瓜又如何”,弗麗嘉不滿地對斯科皮說,
“沒”,斯科皮安撫她的情緒說,他們都知道這段剛剛被重新拾起的友誼有多麼的脆弱,“也許你可以在下面的報紙裡找找。你可以找找你媽媽的哥哥查勒斯·博克,和你的外公赫伯特·博克的新聞。”
然而她并沒有花什麼力氣,書本下的第一張報紙上赫然寫着:
“食死徒家庭博克家十宗罪,赫伯特博克最高面臨終身監禁”
如同一個巨大的冰雕猛然砸在了她的頭上,她的心跳加速着,不敢再往下看,斯科皮發現了她的異常,他接過報紙說:“ 出名的純血統家族,基本都是食死徒,但并不是每個食死徒都是殺人犯,沒事的。”
他輕描淡寫的口吻讓弗麗嘉非常驚訝,但面對身世的巨大誘惑,那些些微的情緒都變得無關緊要起來,斯科皮拿着報紙慢慢念了起來:
“衆所周知,博克家族和博金家族世代經營着翻倒巷的黑魔法物品收藏店-博金博克店,而這個違禁品堆積如山的地方,隻能用臭名昭著來形容”,斯科皮拍了拍弗麗嘉的肩膀說:“ 不用在意這些措辭,聽爸爸說,《預言家日報》在霍格沃茨之戰之後對傳統的純血統家庭從來沒有說過好話,畢竟大家都願意聽批判純血統家庭的話,更何況還是食死徒家庭。”
“食死徒家庭”這個極度刺耳的詞語讓她感到有些耳鳴,但斯科皮并沒有察覺,他繼續往下念着:“ 博克家的家主赫伯特博克在神秘人時期為其提供了大量幫助以及各項情報,雖其本人并未有過任何殺戮行為,但因為他的洩漏造成的人員傷亡不可估量,因此民衆與魔法部均認為他應得到較重的懲罰。”
斯科皮笑了笑說:“ 你看吧,我就說不是每個食死徒都是殺人犯吧。”
“洩漏情報”,“食死徒家庭”,這些字眼還在不停的沖擊着她的神經,在她的觀念裡,這已經是不可饒恕的罪狀,但斯科皮顯然不這樣覺得,他在報紙上翻找着寫有“博克”字樣的報道,“這裡”,他就像一個捉迷藏勝利的小孩兒,得意地念着:“ 查勒斯·博克,這個博克家族的大少爺,原本應該繼承赫伯特博克的衣缽,搜羅世界上最邪惡的物品。但似乎這種遊走于法律邊緣的行為已經不能滿足這位有着冒險精神的纨绔子弟,最終他投奔神秘人的懷抱,并……”
斯科皮突然停止的朗誦,他試探地看了看弗麗嘉,不知該怎麼辦,
“并什麼?”
他拿着手裡的報紙不知所措,弗麗嘉搶過報紙繼續念着:“ 并參與多起謀殺案,最終在霍格沃茨之戰意外死亡...…”
“這隻是你的媽媽的哥哥”,斯科皮慌亂地說:“ 你看我媽媽的姐姐也是殺人犯,但是跟我們沒什麼關系。”
斯科皮的話有些湊效,但當她看到那篇報道的下一句話時,她的世界似乎在那一瞬間坍塌,
“查勒斯博克的妹妹奧斯頓博克也是一個極其邪惡的女巫師,曾在神秘人時期參與多起殘酷的案件,最著名的,就是在霍格沃茨之戰時殘忍殺害了當時年僅16歲的科林克裡維......”
那個記憶裡溫柔而美麗的臉浮現在她眼前,
“不”,她拼命地搖着頭,“不可能”。
她否認着,自己的媽媽一定不是,一定是報紙搞錯了,也許是用錯了名字,但是在那篇報道的旁邊,那張熟悉的臉正面對着她猙獰地咆哮着。這張臉與記憶中的臉重合,她拼命地搖頭,不是,一定不是。
斯科皮同情地看着她,這讓她更加難受,
“ 不是,一定是......一定......說不定是媽媽的雙胞胎!”
她聲音顫抖地抱起那本《神聖二十八家》,“奧斯頓博克”的旁邊空空如也,就如她找不到自己父親的名字一樣,她并沒有找到另一個也叫奧斯頓博克的剪影。不,她否認着,“ 這不是我媽媽,這不是。”
“弗麗嘉”,斯科皮輕聲說,
“不是!” 她瘋狂地重複着,“ 她不是我媽媽,不是..….”
“弗麗嘉,聽我說”,斯科皮緊緊地抓住她的肩膀,防止她手足無措地撓自己的手,“ 弗麗嘉,不要這樣,這隻是......這隻是......一篇報道,也許你媽媽...…”
“她不是我媽媽!!!” 她吼道,用力地把手裡的報紙撕的粉碎,“ 她不是……”
“也許她那時候還很小”,斯科皮繼續安慰着:“ 也許她被伏地魔威脅...…”
“她不是!” 她氣憤地望着斯科皮,似乎因為自己的否認,那些事實就會被推翻一樣,看着斯科皮的臉,她嘶啞地質問,“ 你很得意嗎?我終于跟你一樣了,變成了一個食死徒家庭出生?”
“我沒有...…”斯科皮心虛地否認着,“這不過是……事實。”
“現在我跟你是一個世界的人了?我甚至比你更糟?你開心了?”
“我......” 這一次他放棄了否認,“ 我……是,我是這樣想的。”
這一次他沒有回避,他看着弗麗嘉:“ 你,你和阿不思,現在又多了一個洛肯,阿不思是誰,阿不思是阿不思 波特,他的爸爸是哈利波特啊,他的名字來自阿不思 鄧布利多,世界上最偉大的巫師,全巫師界的孩子都想成為他。”
弗麗嘉搖着頭,她掙脫斯科皮的手,她極其強烈的想要和他劃清界限,仿佛和他劃清了界限就能跟自己殺人犯的媽媽劃清界線一般。
“洛肯,洛肯斯卡曼德,他一家子都是英雄”,斯科皮語氣越來越激烈,似乎這些事情已經在他心裡憋得太久,“ 你,我該如何形容你,你是麻瓜出生的孤兒,你善良,你勇敢,你幾乎就是一個波特家的孩子...…”
是啊,她曾一直以為自己會是一個波特家的孩子,一個出生正派的家庭,然而這好似另一記重擊,讓她拼命地搖頭否認。
“你們是活在光明下的孩子,每當有人看到你們,或者聽到你們的名字,他們會想跟你們交朋友,他們會輕易的接納你們”,斯科皮搖晃着腦袋,“ 可是我呢?馬爾福的名字就是一個原罪,隻要說出我是馬爾福,或者單單看到我的頭發,就意味着我是一個壞人,一個天生的壞人,即使我隻有十歲或者十一歲……”
他用手指着自己的心髒:“ 我羨慕你們,我羨慕你們有我向往的一切,所以我渴望與你們稱為朋友,以為這樣,我也會變得跟你們一樣,可以生活在沒有任何标簽的世界裡。但……”
他鬧鬧地盯着弗麗嘉,頓了頓,“ 我想我錯了,你和阿不思,你們天生就是朋友,你們理解彼此,阿不思的父親會欣然的接受你,你可以在阿不思家一住一個夏天,而我呢?我什麼都不能做?”
他用力地捶向面前的沙發,“為什麼你們,為什麼你們可以成長的那麼健康而豁達,而我不行,我……” 他低着頭,頓了頓,“我嫉妒,我嫉妒你和阿不思,我嫉妒你們。”
“所以”,她惡狠狠地看着斯科皮,“ 因為你在地獄,所以你也想拉我進地獄嗎?”
“不是”,他否認地搖頭,“ 不是,可是......可是.....隻是......”
“隻是知道我是一個食死徒出生讓你開心是嗎?” 她咄咄逼人地質問着,“ 隻是你終于有了一個和你一樣陣營的人而高興嗎?”
“不”,斯科皮否認着,“ 因為當我知道你和我一樣的出身,或者......更糟,我們之間不會再有那麼重的界限,不再是……不再是...…你們和我的完全對立面。而不是,每一次你們都能直覺地做出正确的事,而我必須努力奔跑才能适應你們的想法。”
她失望地看着斯科皮,“不,我們不是一類人”,她站起身向後遠離着斯科皮,“ 我不是食死徒的孩子,我不是殺人犯的孩子。”
“弗麗嘉,你不能否認事實”,斯科皮依舊步步緊逼着,“ 奧斯頓博克是你的母親,這是你用靈魂擔保說出的話。”
“不”,她搖着頭說:“ 我要回霍格沃茨,我不要呆在馬爾福莊園,我要回霍格沃茨。”
斯科皮無奈地看着她,“如果你堅持。”
弗麗嘉疲于去照顧任何人的情緒,她現在隻想早早的躺在斯萊特林女生寝室溫暖的床上,她可以假裝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她甚至希望洛肯能給她一個遺忘咒,即便是忍受一個星期的記憶混亂也比現在要好。德拉科馬爾福要求送她去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她不想去想他這樣做的目的,讓她快點回家吧,回到霍格沃茨就好。
她不記得是怎麼到的站台,母親猙獰的臉和記憶裡溫柔的臉來回旋轉着,她越是想要逃避,《預言家日報》上的文字就愈發肆意地侵略着她的大腦,“殘忍的殺害年僅16歲的科林克裡維……”
走在馬路上,她仿佛正在經曆一場中世紀的審判,每一個路過的人臉上的微笑都變成了嘲笑,每一句友好的問候也變成了批判的穢語。她深深地低着頭,害怕與任何人有眼神的交流,仿佛一個眼神就會出賣她,讓其他人知道,她,是一個殺人犯的女兒。
她是如此沉浸在自責裡,以至于當他們到達國王十字路口旁的一個咖啡館,她都未曾察覺,直到服務員遞上一杯黃油啤酒,她才漸漸反應過來,而與她一同前來的德拉科馬爾福則一直以一種窺視的眼光打量她,仿佛她身上有什麼他特别感興趣的東西一般。
“也許我們該談談”,他的語氣不再趾高氣昂,相反甚至還有一絲和斯科皮說話時的憐惜感,但她此刻并不想說話,德拉科馬爾福一定知道奧斯頓博克是誰,他甚至知道整個博克家都是什麼人,否則弗麗嘉不可能那麼輕易地找到那些報紙,她不想回答,于是拿起面前的黃油啤酒,假裝自己在喝着
“如果”,德拉科馬爾福并沒有理睬她,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沒有黑魔王,我也許會去參加你的出生宴會”。
弗麗嘉低着頭,她依然想要否認自己與博克家的關系,
“雖然我并不是很喜歡在冬天出門赴宴,更何況是去一個混血嬰兒的出生宴,但是阿斯托尼亞......阿斯托尼亞”,他溫柔地重複着他亡妻的名字,“ 她一定會興高采烈地拖着我,帶着斯科皮,在我父母一緻的反對下,見一見那個可能并不怎麼可愛的女嬰兒,因為這個嬰兒的媽媽是她最好的朋友。”
他繼續假設着,但從他的嘴裡講出來,似乎這是一段回憶而非虛構,“ 宴會會讓我很不開心,我不得不獨自躲到一邊喝威士忌,畢竟我不想阿斯托尼亞不高興。阿斯托尼亞會抱起還沒滿月的斯科皮,對他說 -看這個可愛的小嬰兒,她還沒有名字,但是你們會一起長大”。
“後來啊,阿斯托尼亞總喜歡接你來我們家,你和斯科皮會像所有青梅竹馬的小朋友一樣,吵吵架,或者打打架,當然,我的父母不會喜歡你,可是你有阿斯托裡亞呢,誰又會為難你呢?
“你們一起上學,一起進斯萊特林,一起闖禍,一起受罰,相繼有了男女朋友,或者你們成了對方的男女朋友”,
“一起畢業,也許結婚,也許各自有了伴侶,但你們會是對方生命裡勝似親人的人,也許當我随阿斯托裡亞而去的時候,我會有些欣慰,雖然我可能一直不太喜歡你,但斯科皮還有一個`親人”。
弗麗嘉低着頭,依然不肯說話,
“但是,任何故事都一個但是”,德拉科馬爾福繼續說道,“ 世界上有一個黑魔王,奧斯頓博克和我一樣選擇了黑魔王,我差點殺了人,而她殺了人。”
這句話就像敲擊着弗麗嘉的心髒,她輕微地搖晃着腦袋,否認着。
“當然,她是一個很厲害的女巫,所以能越獄有了你”,德拉科馬爾福繼續說:“ 有了現在的狀況。”
長時間的說話讓他有些口渴,他喝了一口手邊的威士忌,繼續說道,“但是假設你沒有來參加葬禮,你不會知道你的母親是誰,當然可能未來你還是會知道,那我們假設你一輩子都不知道你的母親是誰,你就是個傻瓜一樣的麻瓜出生的女巫,僅此而已。
“我依然讨厭你,但是阿斯托裡亞喜歡你,斯科皮喜歡你,加上黑魔王的出現,以及我們家族的沒落,我不會排斥你。”
“以斯科皮的出生,他會在巫師世界受到歧視,他會交不到朋友,他會被主流的魔法部排擠在外,因為在伏地魔時期,我們整個家族都站錯了隊。但是當斯科皮有一個麻瓜出生的朋友或者妻子,他會有一個更簡單甚至光明的未來,邪惡的馬爾福的說法依然會在,但大多數人或許會接納他。”
“當然,在阿不思 波特的幫助下,這一切會更容易。當我明白你帶給他的是快樂和沒有負擔,雖然平凡但是幸福的一生時,我會接受你。我母親納西莎總會想通,雖然她可能會經常找你麻煩,畢竟阿斯托尼亞的親麻瓜已經讓她很惱火了,但是我們會接納你。當然你不能指望我的父親盧修斯也能想通,他的思想從他進阿茲卡班的那一刻已經死在了過去,在他的眼裡隻有馬爾福家族曾經的光輝。”
他頓了頓,“但是,另一個但是,以上依然隻是一個假設。你義無反顧地參加了葬禮,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明白了奧斯頓博克是你母親這個事實,而你,”
他揮了揮手,“ 成為了一個殺人犯的女兒。”
這句話刺得她生疼,德拉科馬爾福繼續說着,“ 雖然這件事目前沒人知道,但是秘密一旦成為秘密,就意味着終有一天會被揭露。”
“斯科皮馬爾福,出生食死徒家庭,然後再加一個妻子或者朋友,這個妻子和朋友的頭銜是殺人犯,食死徒的女兒。如果你處在我的位置,你會做什麼?”
弗麗嘉依然不肯回話,但是她已經明白了德拉科馬爾福的用意,他拿出丁玲作響的一個小口袋,口袋下是一封老舊的信。
“這裡面有你所有想知道的答案”,他把信封推到她的面前,她不想接信,信裡的内容讓她害怕,那些事實讓她害怕,德拉科馬爾福把小口袋也抵到她面前,“ 這些,也許能幫助你生活上的窘迫。”
“我不需要你的可憐?” 她終于開口說道,
“這隻是我對阿斯托裡亞朋友女兒的善意”,他溫和地解釋說:“ 你讓我有些後怕,後怕曾經有那麼一刻如果我做了另一個選擇,斯科皮會不會就是今天的你。”
德拉克 馬爾福的聲音溫和的不像他,他的臉上是祈求的表情,仿佛是在乞求她的理解。
弗麗嘉實在太疲倦,她茫然地走向門口,但就在開門的瞬間,她調轉頭,拿走了桌上的信和錢,“ 我……我不會把這些厄運帶給斯科皮”。
她望着德拉科馬爾福說,他欣慰地笑了笑,這一次她沒再猶豫,獨自登上了返回霍格沃茨的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