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時間再約，你先忙。”

算了，自己也确實不該總麻煩别人。

但是發生了問題就要解決，也不能因為一個醫生沒空就不看病了吧。

唯恐這件事傳入沈少青的耳中，因此盧一并未選擇前往療養院，也沒有麻煩娟姨找熟人，而是在網上篩選到了一間資質尚佳的心理咨詢中心。

這家咨詢中心坐落于商務區的一大片商墅群裡，周邊都是些高端事務所、品牌店或餐廳。盧一了解過這裡的行情，一年光租金就上百萬，想必這裡的醫生也不會太差勁吧。

盧一把時間約在了工作日的上午十一點。他特地約這個時間，一是不想被拖時間，畢竟一千八一小時的咨詢費，在盧一看來，還是蠻貴的；二是這個時間通常自己還沒起，林北施不會打電話過來。

盧一擡頭仰視整棟房子，感到一絲熟悉，好像…就是幾年前自己預定的那棟…

那時，自媒體紅利初來臨，就算沒才沒貌沒藝，隻要能拉得下臉，光靠裝瘋賣傻出洋相都能賺到錢。所有傳統經濟公司都在往mcn轉型，盧一自然也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剛好一個長期合作的賣鋪團隊，在共同完成了一場為期一年半的商業體炒作後，賺得盆滿缽滿，一次性結清了全款，還包了個大紅包。這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

盧一跟趙哲風準備拿着這筆錢擴大經營，首先就要租一處夠氣派的辦公樓。它不僅能讓公司定位在同行之上，還能打響招牌，吸引更多年輕男女的目光。MCN公司對藝人的培養、經營并不需要多大投入，主打的就是一個人海戰術，簽十個人，隻要有一個人能出頭，就至少能帶起來另外三個人，并吸引來另外一百個來主動投誠。所以第一時間站穩腳跟，給人規模大、上檔次的印象，非常重要。

他幾乎跑遍全城的商業中心，選定了這裡，作為新的辦公樓。

隻可惜事與願違，他前前後後忙了一周，還交了五萬塊定金，最終卻未能成事。

一位許久未聯絡的親戚，找到了盧一。

那位親戚原本經濟條件不錯，在盧一家裡困難的時候，什麼都沒說就拿出了一筆錢借給沈少青。

沒過多久他們全家移民，走之前沒留聯系方式，也沒提過還錢的事兒。這讓盧一即感激又心存愧疚。

他們這次回來，是因為那邊戰亂，他們的超市、餐館多次被□□，已經經營不下去了，隻能回國。

多年以來的存款也因為銀行倒閉，隻拿回了少部分。那些錢，在他們出國時，買一套一百平的兩居室是足夠的，但在十年後，就隻夠在同地段買個衛生間了。

他們無處可去，回國已經半個月了，還一直住在酒店裡。

即使沒有欠條，即使趙哲風告訴盧一，債務超過三年都未曾索要，就過了訴訟時效，但盧一還是決定把錢還給他們，還多加了十萬塊。

其實不管是當作感謝還是當作利息，這十萬塊都是微不足道的。不過，這已經是他能給出的最大數額了，剩下的六成，是屬于趙哲風的那部分分成。

對于盧一的決定，趙哲風很是氣憤。他教了盧一很多，好的壞的，盧一都照單全收，但這次，盧一卻突然裝起了正人君子，反倒讓他這個忙前忙後，連專打債務官司的律師都幫他找好了的男朋友，突然就變成一個度君子之腹的小人。

兩人互不理睬了兩天，趙哲風就自己下了個台階，提出可以拿出存款，讓計劃繼續進行下去，但這樣他就換不了新車了，所以盧一要每天接送他上下班。見盧一默認，他又得寸進尺地提出幹脆住在一起，這樣盧一不僅能省油錢，還能省下房租。

這理由太蹩腳了，盧一沒有考慮便拒絕了趙哲風的交換條件，隻留給他一句：“沒到這份兒上。”

是感情沒到同居這份兒上，還是沒窮到省油錢房租這份兒上，盧一沒有明說。總之，事情就這麼黃了。沒吃到這一口自媒體紅利，一直讓趙哲風耿耿于懷，不斷的提及、抱怨，也讓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

任何事都是有交換條件的，想要得到什麼，都得先付出，這是趙哲風教他的道理。這個理論沒錯，事實上盧一所遇到的各種大事小事，也都遵循着這個道理。

以至于現在，林北施的無條件，讓盧一不敢相信，甚至每天每天，都會反複問自己配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