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餓不餓,我們去吃點東西。”林北施轉過身邊走邊說。
盧一追上去,攬住他的肩膀,“别轉移話題啊,小朋友。”
“什麼小朋友,我比你大。”
“噢~你大你大,你這~麼大都沒有交過女朋友,不會是有什麼隐疾吧?”盧一上下打量着。
“你還真是…無聊。”
兩人就像認識多年的朋友一般聊着鬧着。
盧一的熟悉感都是裝的,他把自己帶入到角色,把跟其他朋友的相處方式投射到林北施身上。
但林北施的熟悉感又是從哪裡來的呢?難道就是一個身份帶來的嗎?明明是不相幹的兩個人呐…
“不逗你了。去吃東西總得先把你身上的血清理一下吧?這樣跑出去太吓人了。”
林北施低頭看了看,右手幾乎沾滿了血,胸口也濺了血漬,看着确實有點吓人。
盧一的工作主要是營銷宣傳,在這裡沒有辦公室,但預留了一間休息室,結構類似于一間中檔酒店的大床房。他醉得不省人事時就會被送來這兒。
他把林北施帶到了休息室。
“這裡的鼓手還有自己的休息室?”
“我還是股東啊。”盧一也不準備瞞他。
“噢~原來是這樣啊,”林北施朝浴室走去,“你能借我件上衣嗎?”
“行。”
這裡隻準備了一套西裝和兩件浴袍,盧一取下白襯衫走過去的時候,林北施已經把弄髒的上衣脫下扔在一旁,光着上半身在鏡前低頭清洗着手上的污漬。
盧一靠在門框邊欣賞着林北施誘人的身材。穿着寬松的衛衣時,隻覺得他身材高大,現在脫了衣服,肌肉線條越發明顯,特别是胸肌,手感肯定很好…
突然就想到了主唱說過的話——你倆目測都是上面的,以後真要在一起了,得天天打架吧?
以林北施的戰鬥力,靠打架定位置的話,自己毫無勝算…盧一想得出神。
“想什麼呢?”林北施轉過來面對着他,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盧一不自覺咽了口口水才答道,“沒,衣服給你。”
林北施看了眼他手裡的襯衫,不解地問:“運動短褲配長袖白襯衫?”
“呃…要不你穿我身上這件黑T?”
“好啊。”
盧一扯住領口一把脫了下來,遞給林北施。林北施接過衣服,眼睛卻一直直勾勾看着盧一的胸口。
比起剛才自己在門口偷看,林北施現在可以算是明目張膽了。也許在林北施這個直男眼裡這沒什麼,但在盧一眼裡,兩個光着上半身的人面對面站在衛生間裡,眼神還如此赤裸,下一步不發生點什麼都對不起這暧昧的氛圍。
盧一更近了一步,擡起手,鬼使神差般拂上林北施的臉,含混着撩人語調緩緩開口道,“怎麼這樣看着我?”
林北施擡眼與盧一對視。他的嘴唇微微顫動,有些慌亂地用手撐住了台面,“你、你幹嘛…”
盧一另一隻手穿過林北施的側腰和手臂之間。也撐在了台面上。使得兩人之間的距離剛好接觸不到對方的身體,又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林北施的眼裡波光潋滟,盧一聽到了他刻意放緩的呼吸聲,覺得他這個樣子可愛極了。
盧一用拇指擦去林北施鼻梁上的血漬,然後擡手給林北施看,“你很熱嗎?汗水都把幹掉的血漬暈開了。”
“…是,剛才運動過,所以很熱,我、想借你的浴室洗個澡。”林北施緊繃着身體,牽強附會道。
“好啊。”嘴裡說着好,身體卻沒有要移開的意思。
“你…不出去嗎?”
“噢,好吧。”盧一故作失望地扯了扯嘴角,然後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北施,才抽出手,轉身離開浴室。
林北施站在原地平複着情緒。盧一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都在腦中反複輪轉。
當盧一第一眼看向自己時,林北施隻覺得他們有一雙相似的、含着淺淺笑意的桃花眼。但世上相似的眼睛太多,時間又過去太久,他們已經從十一二歲的少年長成了二十三四的青年,容貌、身型、聲音都發生了變化,記憶也變得模糊。再加上當天發生了那麼尴尬的誤會,所以即便莫名想要親近一個人的念頭在心中翻湧,他也沒有沖動地去詢問什麼。
第二次見面,林北施看到了盧一脖子上的雄獅牙齒項鍊,才明白這念頭緣何。
過了十二年,終于再見到這個在他最孤單無助的時候,出現在生命裡的小太陽,林北施高興得不能自已。
即使細看發現這顆雄獅牙齒不似記憶裡那麼尖銳,林北施也隻遲疑了一秒,便寬解為時間帶來的自然磨損。
林北施向來是不喜歡别人靠他太近的,從小到大,靠近他的人多是帶着嘲諷和惡意,少數善意接近的人裡,也有一部分是帶着目的被刻意安排在自己左右。林北施本能地防備着身邊的一切,條件反射般把他們推遠。
但當盧一貼近自己時,林北施卻期盼着他近一點,更近一點。緊張和欲望交織籠罩,久久不散。林北施卻強行把它歸咎于舊友重逢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