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盧一看着他的眼睛誠懇地說,“隻要你能解氣,我怎麼樣都行。”
“昨天那樣已經夠了。”林北施甩開他的手。
“夠了的意思是···原諒我了?”心知不可能,卻還是明知故問道。
“嗯。”
他當然可以原諒。林北施從未覺得付出真心換來一段無與倫比的愛情有什麼損失,即便盧一的謊言和離開讓他頹喪了好久,他也沒有恨過,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主觀意願,誰也沒資格因為對方不屈從于自己的意願而苛責。唯一需要原諒的,隻是那一句——我保證,再也不騙你。
“那我們……能和好了嗎?”出乎意料的肯定答複讓盧一有了得寸進尺的勇氣。盧一再次靠近,将林北施抵在門上,看着他的眼睛,期盼滿溢地等待下一個肯定。
林北施從他的眼睛裡看不到欺騙。可以往的哪一句謊言不是如此呢?他次次都說得情真意切,也次次都是愚弄,林北施深知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别鬧了。”唇與唇相觸的前一秒,林北施再次推開。他走向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瓶水,又很自然地拿出第二瓶。一瓶遞給盧一,一瓶倒在杯子裡一口灌下。盧一的撩撥,他是真的扛不住。
林北施一點都沒變,不管是臉、身型、穿衣風格、頭發長度,還是仰頭喝水的側面都跟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盧一在一旁靜靜看着,時光在腦海裡交疊。
見他定在原地,林北施解釋道:“家裡沒有多餘的杯子,就這麼喝吧。”
“用你的杯子不可以嗎?”盧一試探地問。
“不可以。”
“昨天那個人有自己的杯子嗎?他可以用你的嗎?”
“跟你沒關系。”又是帶着冰渣的語氣。
盧一懷疑自己是不是喝太多酒得了心髒病,怎麼這兩天總感覺心髒被一隻無形的手握住,一抽一抽地痛。
低着頭緩了好一會兒,才舉起水遞到林北施面前,委屈地說,“林北施,我擰不開。”
林北施伸手接過,換了一罐蘇打水遞給他:“别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自己開。”
有些沮喪地接過水,打開泯了一口。林北施好難取悅啊,勾引或撒嬌都不管用了。盧一心道。
“你到底為什麼來我家?”
“想你啊。”
我很想你,很想見你。這句話被盧一翻譯成了輕巧的三個字。或許說得不太認真,被回以冷眼時就不會太難堪。
但林北施冷眼附贈冷笑的回答比預期的更令人難受。
而難受過後,他還得給自己解圍:“不逗你了,”盧一拿出越野車的鑰匙:“停車場那輛車,跟你之前那輛是不是很像?喜歡嗎?”
“不喜歡。”
“沒關系。我還定了新車,跟你之前那輛改裝得一模一樣,等新車到了再換。”盧一揚着臉露出笑容,像個等待誇獎的小學生一般看着林北施。
“跟新車還是二手車沒關系,我都不要。”
“你、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把每句話都說得不留餘地,我都要接不下去了。”盧一強顔歡笑地說。
“那就不要勉強自己接。”又是一副要送客的架勢。
盧一低下頭,他沒辦法繼續故作輕松沒話找話了。
“一定要這樣拒人于千裡嗎?你就這麼…煩我?”
煩?怎麼會煩他呢。那晚在山頂看到盧一時,他分明是欣喜的。
“我有男朋友。”林北施無法說出違心的話,隻能借口有男朋友。
“男朋友?昨天那個?别騙我了,你跟他不過是床伴。而且···他以後都不會再出現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他跟你斷、了。”
“你做了什麼?”語氣裡帶着怒意。
“怎麼?生氣了?怕我欺負他?”
林北施倒不是擔心盧一會做出什麼欺負人的事。隻是盧一的履曆,太過劣迹斑斑。勾引他讓他離開林北施,然後自己上,這是盧一以前最喜歡用的手段——刺激有趣,能玩好久。想到這兒,林北施才不由得生氣了。
看着林北施緊握的拳頭,憤怒的眼神,盧一的心像被火燒一樣,言辭刻薄道:“心疼?看來你很喜歡他嘛?可惜你在人家眼裡好像沒什麼分量,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沒有半點不舍,不過就是一個順手的工具罷了…”
“滾出去!”林北施極力壓抑着怒火,打斷了他的話。把自己當個笑話,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不是他盧一嗎!林北施可以不計較他們的過往,但不代表盧一可以親口将這些過往化作一柄利刃,揮舞着刺向自己。
“呵,來真的啊?”盧一不敢相信,林北施居然紅了眼眶——因為一個用錢就能打發的床伴。
林北施緊抿着嘴唇不再開口,拖着盧一的手臂,拉開門把他遠遠推了出去,然後飛快關上了門。
别說情感了,人類甚至不能掌控自己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