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噪音将盧一吵醒,酒勁兒還沒完全過去,頭還有些疼。窗簾拉的很嚴實,沒有一絲光漏進來。盧一皺着眉,手在床頭摸索拍打着,感應燈沒有亮起,手機也不在。
盧一掀開被子下床,腳下一空差點摔倒,牽扯出身體的疼痛。這床似乎也比原來高些。
門外的吵鬧聲持續着……
“你他媽就這麼耐不住寂寞嗎,你跟到處發球的野狗有什麼區别!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一直不接電話,一大早趕來看你,你就給我這麼大個驚喜!要不是親眼看到,我還要被你騙多久!你跟裡面那個賤人又在一起多久了!”
“你先回去。”這個聲音不大,明顯是壓着嗓子的。
“我憑什麼回去?要走也是他走!讓那個賤人滾!”
意識到自己似乎就是那人口中的“賤人”,盧一有點懵,因為他之前都是被罵“野狗”的那個。
昨天明明是自己一個人在山頂喝着酒,醒來怎麼就到這兒了?身上的異常疼痛和陌生環境讓他隐約覺得不安。
酒後亂來,一覺醒來毫無記憶這種事,盧一是不信的。酒,最大的作用也就是壯壯慫人膽,失憶和亂來這兩件事是不可能同時發生的,這些都隻不過是渣男的托詞罷了。以前在山頂喝多,也就是在車裡睡一覺,今天怎麼……
目前這漿糊似的腦袋,估計也整理不出什麼答案了。盧一用力拍了拍額頭,摸索着打開燈,光着身子走進了浴室。
皮膚上沒有暧昧痕迹,身上的疼痛應該是來自于這些淤青。
難道昨晚不是被人上了,而是被人打了?
洗漱一番後,從浴室出來找到地上皺巴巴的褲子,有點嫌棄又無可奈何地穿上,然後打開了房間門。
那兩人還在門口僵持着。一人光着上半身,背對着擋在門口,盧一差點直接貼人身上。想必這位就是“野狗”了。
面對着他,眼睛瞪得老圓的這個,估計就是被綠那位了。
兩口子吵架,盧一也懶得摻合,隻瞟了一眼就扒拉開身前擋着這位,開始一心找起自己的衣服。襯衫在沙發上,手機扔在地上,外套還在“原配”手裡揮舞着。昨晚戰況挺激烈啊,盧一心道。
在“原配”能殺人的毒辣目光下,盧一慢條斯理地扣着襯衫扣子,完全沒有一絲難為情。不得不說盧一的身體非常賞心悅目,膚色均勻健康,肌肉線條流暢,胸膛飽滿寬厚,窄腰緊實強韌,西裝褲都藏不住的翹臀長腿,任誰也不會羞于展示,更何況是他這樣放蕩不羁的性格。
穿上少了兩顆扣子的襯衫,盧一走到“原配”面前,想從他手裡拿過自己的西裝外套,“麻煩···”
“盧一?”“原配”叫出了他的名字。
面前這人認識自己?這下麻煩了。在盧一看來,穿好衣服走人,當無事發生就好,但要是撞上熟人,可就不好說了。
盧一聞言仔細看了看他的臉,好像在哪見過,卻回憶不起來是誰。
轉頭看向另一個。
四目相對的瞬間,盧一感覺一道刺耳的異響穿過耳朵,身體也不自覺顫抖起來。
“林、林北施···”
回憶如海嘯般翻湧,被刻意抹去的一點一滴盡數噴湧而出。盧一一寸寸描摹着他的眉眼,一次次确定,他是林北施,那個,兩年多前就死掉的——林北施。
“原配”可容不得他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深情對視,歇斯底裡地質問林北施:“普通朋友!這就是你說的普通朋友!念念不忘的普通朋友?能上船的普通朋友?你說話!給我解釋清楚!”
林北施始終一言不發,“原配”動手推搡林北施,卻被盧一一把抓住手腕扭到背後。
“你他媽給老子放手!你憑什麼動手!你算什麼東西!”
“原配”奮力抵抗,反被盧一擒住雙手,順勢用他手上的外套繞了兩圈打了個結。
“林北施你就讓他這樣欺負我?你倒是說話呀!你他媽是死人嗎!”
“操,滾出去!”盧一現在聽不得什麼死不死的,又氣又惱,直接把“原配”拽到門口甩了了出去,反鎖上門。
“原配”的叫罵聲,踹門聲不絕于耳。
盧一平複了一下呼吸,轉身看向林北施:“我們聊聊。”
“沒什麼好聊的。”
“是你把我帶回來的,睡完了就想趕我走?”
“你是那種睡完了需要負責的人嗎?況且昨晚有沒有發生什麼,你就算不記得了,難道還能感覺不到嗎?”
“是不需要,”雖然說的事實,但這話從林北施嘴裡講出來,仍覺得羞憤,于是回嗆道:“但感不感覺得到,還得看對手實力。”
“嘁,無聊,”林北施懶得跟他争辯這個,轉身往房間走,“等他走了你也走吧。”
昨晚林北施把醉鬼帶回了家,想趁着他熟睡好好看看他,抱抱他,僅此而已。林北施沒想過重歸于好,他不敢。他預想——早上醒來,自己悄悄起床去公司,等盧一睡到下午自然醒,會不留痕迹的離開,不去深究和誰過了夜,而自己也能偷得一夜慰藉,然後一切如常。
雖然現在出了點狀況,但他還是希望不要偏離軌道太遠。
盧一追過去,想要扳過他的肩膀,但林北施可不是剛才那柔弱的“原配”,他用力打掉了盧一的手,用力到盧一的手臂幾乎麻痹。
盧一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北施,他沒想到這人也會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手,即便連盧一自己也覺得林北施恨他是應該的,也依舊不可置信。
“林北施,我……對不起……”盧一眼睫不停顫動,啞聲說道。
林北施沒有理會。
摔上門的瞬間,盧一一把抓住門框,門砸向手指,又被迅速彈開。
林北施驚詫了一瞬,轉而嘲諷道:“盧一,别再演了,這些招都舊了。”他毫不留情地掰開盧一抓着門框的手指,盧一疼得直冒冷汗也完全沒有要松開的打算。
□□的疼痛反而能讓盧一心裡好受些,如果這樣能讓林北施發洩,即便手斷掉,他也是打心裡高興的。這次,真的不是苦肉計。
手指被一根一根掰響,盧一極力保持平靜,不願露出猙獰醜态,彌漫霧氣的眼睛望向林北施,斷斷續續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你别、這樣…我有話、想跟你、說。”而林北施始終面無表情。
最終還是林北施在這場較量中占了上風,他掰開了盧一的手,一把将他推開。
房門發出巨響,盧一被推倒在地,呆呆望着那個方向。
屋外的吵鬧聲也停止了,突然之間靜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