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上怎麼了?”姜清看到紀佳手背上被劃了一道,忽然問道。
“呀,姜哥你不說我都沒發現,興許是不小心被貨架劃得。”
這個回答很敷衍,但姜清沒有再追問。
“你每天工作也很累,以後不用給我送飯了。”姜清悶悶不樂地喝着粥。
“那怎麼行?”紀佳好不容易才讓姜清臉上長了點肉,不按時吃飯,他的身體又要垮下去。
“姜哥,我工作輕松得很,做頓飯又累不着我。”
“每天去工地已經那麼累,還要騙人辛不辛苦?”
紀佳先是呆住幾秒,緊接着像做錯事一般低下頭,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最後隻能支支吾吾道
“姜哥,你……你知道了。”
看着紀佳這副模樣,姜清心裡有火也發不出來了。
半個月來,姜清發現紀佳瘦了很多,黑了不少。
紀佳借口說是西北的日光強,他本身就容易曬黑。
可一份超市收銀的工作,怎麼會這麼累?
姜清的工作要值夜班,紀佳總先他一步下班,常來送飯。他每次總清清爽爽地來,頭發上甚至還帶着洗發水的香氣。
紀佳每次下班都洗澡。
什麼工作,要他每天都洗澡?每天洗澡,隻能說明他工作時出了很多汗。
姜清特地請了半天假,偷偷在紀佳出門時尾随其後。
果然,和姜清想的一樣。
紀佳壓根沒去他說的那個超市,而是坐公交車去了離家不遠處的施工樓。
施工樓的煙塵很大,石料、鋼材堆在一起,保護措施幾近于零,紀佳戴着比自己頭圍大許多的黃色劣質帽子,用繩子綁起的五十多塊磚重重地壓在脖頸和脊背上,一步一步搬上六樓。
一塊磚三斤重,五十多塊磚重一百五十斤,這是紀佳一趟的重量。
一個小時紀佳搬了五趟,一上午紀佳汗流浃背,不停歇地搬了四個小時。
中午的時候,紀佳隻買七元一盒的盒飯,裡面的配菜是油膩膩的肥肉和炒的稀爛的白菜。
姜清下午的時候坐在售票室裡,心似乎被什麼東西狠狠揪起了。
“别生氣了,好不好。”紀佳小聲說,“今天是我搬磚的最後一天,我以後不會再去了。”
“生日快樂!”
姜清才想起來,今天居然是自己的生日。
紀佳不知從哪捧出了一部相機。
姜清一眼就認出了那部相機型号,嶄新的索尼RX10M4,焦段長,對焦快,市面上這台相機至少要一萬塊。
“生日禮物,祝姜清年年平安喜樂。”
姜清扭過頭,鼻頭一酸。
何必做到這種地步呢?紀佳一點也不好,紀佳真傻,傻死了。
“為什麼送我這個?相機又貴,對我們現在的生活也沒用,我們現在手頭這麼緊,而且……”
“但是你會喜歡。”
半個月前,紀佳和姜清在沙丘上看落日時,還發生了一件小事。
當時有幾個做好妝造的男女帶着攝影師好不容易爬上沙丘,可是攝影師可能是因為水土不服,剛拍了兩張,肚子就開始鬧騰,跑下沙丘去了廁所,遲遲不歸。
眼看着落日将近,那幾個男女對相機不熟悉也不專業,拍了幾張都不滿意。
“我們明天的飛機,今天不拍就真沒機會了。”
幾人急得冒汗,其中一個外向的女生竟開始向周圍的遊客求助。
這一求,就求到了姜清的頭上。
姜清同意了。
做了這麼多年的導演,他對光影的把握可謂是爐火純青。長焦短焦的鏡頭,對他來說隻是手中的玩具。
那幾個男女在看到相機裡的照片時,滿意的不得了,連連說要請姜清吃飯。
“哥,你這也太專業了吧,我是服裝模特,平常也認識不少攝影師,都沒你拍的這麼……這麼……”
“這麼有味道!”旁邊的女生不由自主地感歎道,“我這張照片裡的我簡直就是電影女主!”
但姜清隻是笑笑。
可是身旁的紀佳看到了姜清眼底燃燒的暗色焰火。
即便不做導演,可姜清還是喜歡攝影。
那時的紀佳,就已經下定決心要送姜清一部相機。
“我真的不會再做了”紀佳對着姜清指天劃地,“明天,我就去找個輕松點的工作。”
“明天不許再上班了!”姜清瞪了眼紀佳,低頭把相機放回到包裝盒中,“這一周你都好好在家歇着。不然……”
姜清朝紀佳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湊過來。
紀佳的耳側癢癢的,被凍的發僵的耳朵被姜清呼出的熱氣燙到,滾燙的熱意順着耳朵傳到紀佳心底,又順着心底傳到下腹。
紀佳心想,還好今天出門穿的褲子比較寬松。
“不然,你就從我的卧室滾出去。”
紀佳:!!!
紀佳反應奇快,一雙丹鳳眼大睜成了狗狗眼。
他語無倫次地說道“姜哥,你的意思是我真的……我是說,我真的……可以嗎……那今天晚上可以嗎?”
挑動火苗的人現在卻很無辜,“我什麼時候說不可以了?”
“我以後一定好好聽話,老婆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紀佳信誓旦旦地保證完,又往前湊了湊,他看着姜清形狀優美的薄唇“那我現在可以親親老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