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意遠攬上姜清的後腰,笑着說“小包也是為了我們夫妻和睦,這杯酒老婆你就喝了吧。”
這是一場鄧意遠對姜清的服從性測試。
今天以後,姜清将不再是姜清,隻是鄧夫人。
姜清紅着眼側頭瞪了鄧意遠一眼。
“我不喝。”他冷冰冰地說,頂着衆人驚詫的目光,站起身徑直離開。
“瘾君子”
走到門邊,姜清忽然扭頭,目光如有實質地一寸寸掃過席上的衆人。
“誰說的?”姜清的聲音淩冽。
“老婆,你怎麼了?”鄧意遠有些奇怪,他伸手去抓姜清的胳膊。
“關系戶”
姜清眼底帶着些慌張,剛才那兩句話究竟是誰說的?
他快步走出會廳。
那些帶着惡意的聲音卻依然在腦海裡響起。
“賣屁股的鴨子”
“瘋子”
“拍的什麼玩意?”
姜清蹲在地上,捂住耳朵,細細地發着抖。
當晚姜清就發起了燒。
整晚高燒不退,鄧意遠連夜送姜清住了院。
發燒的姜清在病床上掙紮着說,“放我走吧,鄧意遠。”
“我什麼也不要了,我不當導演,不拍電影,就想好好當個人。”
“說什麼胡話呢?”鄧意遠伸手摸摸姜清滾燙的額頭,“走什麼,在這裡,你總會習慣的。”
姜清沒有聽到這句話,他在烈火中沉沉浮浮,進入夢鄉。
他夢到了還在上大學的自己。
電影學院的美人如雲,但姜清絕對是裡面最出挑的。玫瑰花和情書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它們的歸宿是臭哄哄的垃圾桶。
他是個驕傲的小孔雀,誰也看不上。
直到遇見鄧意遠。
鄧意遠是個很頑固的追求者。
那時候鄧意遠在隔壁學校上學,起早貪黑地給姜清買早餐送晚飯,俨然是個隻有一腔深情的窮小子。
姜清不在乎這些東西,可是耐不住鄧意遠能堅持,一送就送了兩年,除了寒暑假外,鄧意遠沒有一天缺席。
第三年的秋冬之交,姜清得了重度肺炎,鄧意遠在醫院陪床了半個月。
人在脆弱時,心總是軟的。
出院以後,姜清和鄧意遠在一起了。
同居後的鄧意遠逐漸褪去溫和的面具,開始顯露自己可怕的控制欲,尤其是在床上。
在和鄧意遠交往了一個月,姜清就已經有點受不了,他覺得自己再不分手,遲早會在鄧意遠床上變成漏風的破布娃娃。
彼時的鄧意遠已經畢業,接手歡頌。而姜清正在和同學準備自己的畢業短片。
同學去歡頌找工作時,見到的已經成為鄧總的鄧意遠,回來勸想要分手的姜清
“近水樓台先得月,先不說讓鄧意遠能幫幫咱們的片子,就說你以後當導演,歡頌的鄧總當你男朋友,你以後的路得好走多少?”
“我……”姜清正坐着一點點擦他心愛的鏡頭,“我沒想讓他幫我……”
“你這可不行啊,姜哥!”那個同學又走上前兩步,
“你說你怎麼就這麼傻呢?混這個圈的,沒資源是寸步難行,人家争着搶着要和歡頌搭上線,你身邊這麼大一财神爺,你反倒把人家往外推。”
“姜哥”那同學蹲在姜清面前,“我知道你有錢,不愁這些,可是我……”
“你也知道,我家裡……”那同學咽了口唾沫,“現在找工作這麼難,我就指望着咱們合拍的畢業短片能得個獎,要不然,我以後在這行混不去的。”
“你要是現在和鄧總分手,萬一他一生氣,給我們那個片參加的評審遞什麼話……”
“好,我再想想。”姜清放下鏡頭,還是心軟了。
但其實當時的姜清也是動了點心思的,他是個聰明又漂亮的青年人,自然心氣高,誰不想一炮而紅,不想一路順風順水,他和鄧意遠在一起,對以後的事業總沒壞處。
隻是姜清不知道,原來這捷徑是條死路。
姜清這病來勢洶洶,院裡的專家開了不少會,各種特效藥用下去,總不見好。
鄧夫人生病了,特級病房裡擺滿鮮花和營養品,護工将病房布置的溫馨舒适。
隻是這一切,都阻止不了姜清生命力的流逝。
“鄧總,夫人這是心病。”
鄧意遠卻坐在病床前,握着姜清的手,一派溫情地吐出冰冷話語“他總要習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