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是很重要,但人生不止這一條路。既然我家海蘭走這條路走得很累,也很難。那不妨就換條路去走。”
班主任聽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依舊是挽留着,“我覺得海蘭努努力,再拼這幾個月,考上學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媽媽拉起殷海蘭的手,婉拒着:“不了,我們去學一些烘焙技術也是好的。人生無論怎麼選都是會留下遺憾的,倒不如讓自己快樂一點。”
殷海蘭也同樣緊緊握着媽媽的手,在聽到這些話後,激動地撲進她的懷中,眼中的淚水止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轉。
“老師,跟你請個假,我先帶她回去了。”
看殷海蘭媽媽的态度堅定,不好再說些挽留的話,隻是默默地拿出請假條,飛快地簽好字,并交代道:“這是批的三天的假期,真的決定不參加高考的話。三天後她來返校的時候,帶好材料證明來就行。”
“好,麻煩老師了。”她說着接過,揉了揉殷海蘭的腦袋,道:“走吧,咱們回家。媽媽和爸爸都已經給你物色好了一個店鋪,等你學好了烘焙,咱們就開一個屬于你的小店。”
辦公室的門關上,母女兩人出了教學樓,殷海蘭的上衣袖子被措不及防地推了上去,袒露在外的胳膊上,傷痕累累。
“以後都不要再這樣傷害自己了,媽媽會心疼的。”她站住腳步,滿眼心疼地看着殷海蘭劃傷的胳膊,“這得多疼啊。”
“媽媽,你不覺得沒考上一個好的大學就是愧對你們對我的期望,就是失敗嗎?”殷海蘭自責地低下了頭,心裡五味陳雜,“我是不是很沒用?”
“才不是的,海蘭在媽媽心裡都是最棒的。”她蔥白樣的指尖擦去殷海蘭眼角的淚珠,“你的愛好媽媽早就該支持你的,媽媽知道你的壓力不比我們小。”
“謝謝。”在這一刻,她如釋負重,學習她實在是不擅長,班上的内卷氣氛甚至有過讓她想暫時逃離去另一個世界而躲避這一切的想法。
但有這樣能理解她的父母,是最大的幸運。
—
殷海蘭退學了,莫檸奮戰高考的道路上少了個并肩作戰的戰友。
教室黑闆上的倒計時的日曆越撕越薄,厚重的棉服穿了起來,臨近過年,他們高三生是全校最晚放假的一批人。
剛回到家,殷海蘭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莫檸将手中的行李箱放好,按下了接聽鍵,“剛一到家你的電話就打來了,時間算的剛好啊。”
對面的殷海蘭像是烘焙課剛下課,身上的圍裙還沒來得及脫掉,“那可不。”
“對了,聽說今天晚上江邊會放煙花,去看看?”對于周邊什麼活動一向了解清楚的她提議着。
莫檸想了想,而後道:“可以啊,被困在學校裡這麼久,一出來就能看到煙花,挺不錯的。”
“好,那就八點老地方見了。”殷海蘭說着向她展示自己這節課所學的成果,“你看。”
鏡頭随着她的下移,一個心型粉色愛心的漸變蛋糕,是前段時間網絡上很火的一款,還撒上了珍珠做裝飾,很漂亮。
看樣子這段時間她進步了很多,與莫檸記憶中那個連一朵簡單的小花都裱不好的人完全不一樣了。
“哇,好好看,這漸變的色彩銜接的太好看了,是你做的嗎?”莫檸将情緒價值提供的很足。
殷海蘭驕傲地揚起了頭,對自己豎起了大拇指,“對,我厲害吧。”
“這還是我第一次一次就做成功了的,送給檸檸,等下我把它給你帶過去。。”
“好。”莫檸應着,開始思索等下自己出去要換什麼衣服好,她和殷海蘭也好久沒見了,是該給自己放半天的假。
夜間的溫度很低,一開口就能在路燈下看見清晰的白煙,巷子裡寂靜無聲,這樣冷的天,連燒烤店都比夏季關門的早。
殷海蘭挽着她的胳膊,幹冷的冬季至今還未迎來一場雪,兩人走得很慢,冷風呼呼地往棉服中見縫紮針地鑽去。
“今天這個天氣真的凍死人了。”殷海蘭抱怨着,把圍巾往上拉了拉,蓋住被凍紅的鼻頭。
莫檸道:“是比往年要冷的多,怎麼會有人在這麼冷的天,還要放出消息說放煙花的。”
“不知道舉辦者是誰,但聽說他在籌備這場活動上面可是花了一大筆錢的。”
“那這樣看來今天的煙花秀是有看頭的。”莫檸開始期待今晚的煙花秀了,在下雪的冬天裡看一場盛大的煙花秀,一直都是她所期盼的。
出了下巷子,外圍的街區,許多商店還沒有打烊,熱鬧的氛圍和清冷的小巷恍若不在同一個時區裡。
兩人加快了腳步,穿梭在這片人生鼎沸的街區中,還沒見到廣場,前面的路就被擁擠的人群圍了個水洩不通。
殷海蘭摘下手套,點開手機看了眼時間,“不對啊,我們明明提前半個小時到了,怎麼還是有這麼多的人?”
“看來今天這場煙花秀,是難看到了。”她扶着莫檸的肩膀,踮起腳尖,看到一眼望去,隊伍前方是看不到盡頭的人海。
“高一點的位置好搶手啊。”
忽然一道聲音,從她身後傳來,“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柳延輝,何學長?”
在殷海蘭的驚呼聲中,莫檸轉頭的瞬間,何述的身影映入眼簾,他們兩個都要高一些,站在擁擠的人群中也是格外顯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