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大星期放假回家的日子,莫檸拉着行李箱,在和殷海蘭揮手告别後,獨自走上了回家的路程。
不出意外地何述總是比她先到蕪溪一高,足足半個小時的等待,才在人群中看到緩緩走出的她。
何述習慣性地從她的手中接過行李箱,問道:“這周有什麼開心的事要和我說說嗎?”
走在前往蘭州拉面館的路上,何述總會做一個傾聽者,聽她分享自己在校園的經曆,當然也會和她聊聊自己遇到的有意思的事情。
隻是很少跟她說,他為了趕上她的腳步,為了能和她考進同一所大學裡去,熬了多少個日夜。
莫檸雙手背在身後,輕巧地像隻歡樂的雀兒,“前幾天去了市博物館,這次的月考我的數學有了進步。你呢?”
“我也挺好的,沒什麼新鮮的事兒。高三複習真的好累啊,他們都好卷。”何述握在行李箱拉杆上的手一僵,“莫檸,我真的挺怕的。”
“怕什麼?”她猜測着,“你不會是怕最後沒能考上H大吧?”
何述沉默許久,眼裡沒了光亮,整個人垂頭喪氣的,他道:“不是,比起這個,我更害怕我不能陪在你身邊,有很多事情我不能及時到場,久而久之,我就會被人代替了。”
“就會變得可有可無了。”
說這話時,他委屈的神情就像一隻流浪的大狗狗,等待着人來愛,求人撫摸。
“不會啊。”
當莫檸的回答說出之後,他擡起頭,不可置信地重複問了一遍,“真的嗎?”
“當然了!”莫檸就知道他今天會這樣問,在沒有見面的日子裡,聽到殷海蘭那樣說,就預料到何述會上演這樣一出。
“那就說好了。”何述伸出手,小拇指微微彎曲,“拉鈎。”
好幼稚的做法。
何述也隻有會在她的面前展示出這樣的一面,與所有人口中那個不近人情的他,截然不同。
莫檸也配合地伸出手,“好,拉鈎。”
手指勾上手指的瞬間,随着衆所周知地口語念出,大拇指互相觸碰到時,那所謂的契約才算完成。
街道對面是将這一切都盡收眼底的馮逸川,他默默地看着,攥緊書包帶子的手背暴起青筋,眼中的妒意燃起。
而這一切的發起者,正憑借着身高優勢,得意地笑着回應。
“傻笑什麼?”莫檸問着,也想要轉身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時,卻被何述推着往前走去。
來往的車輛擋住了對面人的身影,剛好是她的視線盲區,以至于她什麼也沒有察覺出來。
何述陪她肩并肩走着,“今天還是老樣子嗎?”
莫檸毫不猶豫地回道:“嗯,他們家的蘭州拉面還挺好吃的。每個星期都來吃一次,你不會是吃膩了吧?”
“沒有。”何述道:“我也挺喜歡的。”
家裡管的嚴,他的一日三餐全是由阿姨嚴格按照要求做好的。那時偷溜出來吃頓飯都是難的,不過好在上了高中之後,何述的自由空間就多了很多。
像以前奢望而不可得的事情,如今都正在一點點地實現。
“來了啊。”老闆娘笑着問道,“還是兩碗蘭州拉面?”
“嗯。”兩人同時回答着,老闆娘這裡成了他們每周必定會來的打卡點。
剛坐下,莫檸就從書包中給掏出了一大本英語習題冊和厚厚的筆記,她道:“這個給你,要想考H大,你的英語至少還要提30分,加油吧!”
何述雙手接過,沉甸甸的兩本,拿在手中很有分量,他掀開硬皮的筆記本看着,整齊幹淨的字迹,很簡潔明了地将語法知識點系統地總結了出來,甚至還配備有目錄。
“謝謝。”他忽然之間奮鬥的勁兒更足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
“嗯,那你可要努力了。”
—
窗邊的綠葉瘋長,由初春的黃綠色轉而變為充滿生機的翠綠,黑闆上的高考倒計時步入到最後的100天。
最近的一段時間裡,除了大星期放學的時候何述能趕着去見一見莫檸,其它的時間,莫檸很少再收到他的消息了。
高三的生活總是格外的緊張,何述所在的班級上有不少人開始除了必要的上廁所和吃飯外,到晚自習下課之前,幾乎沒有人離開過課桌。
大家都在抓着最後的時間點,在拼了命的去學,内卷的氣息悄無聲息地彌漫開來。
“哎,我說你晚飯也不去吃的嗎?”下課鈴聲響起,見何述還是沒有要走的動作,他的同桌問道。
何述沒有停下手中的筆,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卷面,頭也不擡地說:“不去了,我桌兜裡還有個面包沒有啃完。”
“你這早上不吃飯,中午不去吃飯的,晚上還不去。你不怕餓出來胃病啊?”他的同桌驚歎何述的回答。
“不去了,剩下這些時間,這半面的卷子我就能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