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海蘭叭叭地說着,看她一直不說話,快走兩步趕到她的跟前,張開雙臂将人攔下了,“檸檸,我跟你說了那麼多,你聽着沒?”
莫檸視線始終落在她身後,逐漸趕來的身影上,臉上帶着幾分想要閃躲的意味。
“我聽着的。”她回道。
公園這處路燈昏暗,有不少夜跑的人從她們身旁匆匆而過,帶起一陣風,卻因為光線的緣故,都互相看不太清彼此的臉。
眼看他和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了,莫檸一把拉過殷海蘭,像鴕鳥遇到危險把頭埋進沙子中一般,整個腦袋都靠在了她的懷中。
殷海蘭根本沒反應過來,她一臉茫然地低頭看着懷中的人,輕笑道:“檸檸,你這是幹什麼?”
“想要尋求媽媽的懷抱也不至于這樣吧?我就知道我……”
她調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莫檸低聲打斷,“海蘭,先别說了。”
“怎麼了?”殷海蘭玩笑一般地将人往外拉着,試圖讓她擡起頭來。
一邊是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一邊是殷海蘭半推半就要将她拉開,拉扯間,身後的人與她擦肩而過。
高挺勁痩的身影帶起一陣風,面部輪廓在昏暗的路燈下隻能看了個大概,光暗交錯間将他的臉部線條襯托得更加俊朗。
是個很帥氣的男生,但好在并不是何述。
隻是像,太像了。
相似的身高和生人勿近的氣度,讓她不得愣神片刻。
那男生逐漸走遠了,殷海蘭拉着她的手激動地說:“剛才那個帥哥,那身闆,那樣貌,真的好帥啊。我說你怎麼突然就不理我了,原來是看到他了。”
“看到帥哥要懂得分享,下次一定要記得提醒我。”
莫檸從剛才驚慌中回過神來,這是第一次,除了躲那些追債人之外,她想要躲着一個人,和被追債的感覺不同,更像是一種從心底萌生出的,想要他看到,又怕他看到的逃避感。
她一直沒有回答,殷海蘭又拉着她的胳膊,道:“檸大小姐,别犯花癡了。我說,下次看帥哥帶上我。”
“一定一定。”莫檸回答着,心有餘悸地快步朝前走着。
“哎,剛才說到哪兒了?”殷海蘭将話題扯了回去,“是不是談到你遇到的那個男生長得怎麼樣上了?”
“說說呗!”
莫檸假裝回憶,笑着朝前跑去,“我不記得了。”
“我不信,你肯定就是不想告訴我。”殷海蘭為趕上她小跑起來。
—
蕪溪一高高一開學當天,莫檸一手拎着被褥,一手拉着行李箱,艱難地從馬路對面來到了學校大門口。
學校周圍停滿了來送孩子家長的車,熱鬧的送别氛圍與孤身一人的她格格不入。
高二的學長學姐熱情地接過新生手中的行李,一男生抗起若大的行李包,校服短袖下,凸顯出修長緊實的手臂線條,伴随着他的動作更加明顯。
那一大袋子的行李看着就很重,說是男性荷爾蒙在此刻顯露無疑了也不為過。
随着他将行李放到運送推車上,不遠處的女生跟着暗暗驚呼。
莫檸低着頭,聽見動靜也朝那邊看去,在一群人歡呼聲中,何述隻是轉頭朝着莫檸所在的方向看去。
他剛替人搬起行李的時候,就瞥見了趕來的莫檸。
目光相對的瞬間,他看着她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那樣陌生又冷淡的目光,隻匆匆一瞬,他心裡的期待值瞬間減了大半。
隻單是分開了半個暑假而已,她就不記得了嗎?
何述主動朝她走去,想要接過她一手拎着的若大行李袋,“莫檸,又見面了。我幫你拿吧。”
“謝謝,不用了。”莫檸想也沒想地拒絕道,“我這行李太沉了,這一路我都是走走停停勉強提過來的。”
何述并沒有放棄,繼續道:“沒事兒,我幫你提到推車那裡。”
莫檸上下掃視了他一眼,笑道:“真的不用了,你提不動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我肯定可以的。”有了剛才的示例,何述自信心滿滿,“我來提吧。”
既然勸過了不聽,莫檸也不好拒絕這麼熱情的他,她将行李往地上一放,嘴角挑起一抹弧度,“提醒過你了啊。”
何述有些不解地歪頭看向她,背對着行李袋,随後半蹲着身子,雙手往後抓住了行李袋子,起身作勢要将它抗到肩上。
他用力提了一下,沒拎起來,于是加重手上的力道,欲站起身往前走去,隻聽‘咚’的一聲悶響,何述不僅沒拎動行李袋,反而整個人後仰倒在了行李袋上。
“哈哈哈哈哈,我剛才就告訴你了,說你提不動,還非不聽。”看他狼狽的樣子,惹得莫檸嘴角抽搐,實在忍不住笑出聲道。
她笑了,她對我笑了。
何述怎麼也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将她逗笑的,也跟着笑了起來,将自己狼狽的現狀抛擲腦後,直到另外兩名幫着高一新生拿行李的男生,疾跑過來,伸手把他拉了起來,他才回過神來。
“何哥,你沒事兒吧?”其中一個男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