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握住了他撐傘的手腕，面色平靜無波。

路明非怔住了，他從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看出了一絲端倪，他是中學時期的楚子航，可是卻擁有着一雙金色的眼睛。

師兄這個時候已經有黃金瞳了嗎？

路明非下意識就想掙脫來開，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混亂的夢，追逐着他的東西，一雙雙金色的眼睛，宛若惡鬼。

楚子航的力道很大，路明非掙脫不開，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一點點地拖向對方。

他驚恐地閉上雙眼，那些曾經被撕扯啃咬的記憶湧入腦海，他的聲音堪稱撕心裂肺，“路鳴澤你個混蛋！你又耍我！”

但那些痛感并沒有襲來，他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然後就被放置在了什麼物體之上。

手腕上的桎梏感消失。

路明非小心翼翼的睜開一隻眼睛，發現他正坐在樓梯的台階之上，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硝煙味，懸于天邊的太陽于一個刁鑽的角度躍于眼前。

他下意識的擡手遮住陽光。

是似曾相識的場景。

他來到卡塞爾的那天，“自由一日”以一種離譜的結果結束後，那些醫護人員來“收屍”的時候他似乎就是這麼坐在台階上的。

面前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路明非擡頭，是楚子航，是擁有着黃金瞳的楚子航。

他下意識的後仰，但是又覺得不妥，隻得僵着身子把手遞了過去。

他在卡塞爾見到的楚子航，确實擁有黃金瞳。

楚子航沒說話，拉着他就往旁邊走去，那裡有牆體的遮擋，雖不影響看到夕陽，但也不會被陽光刺到眼睛。

看楚子航沒有松手的意思，路明非隻覺得渾身有螞蟻在爬。

拉着他不松手是幾個意思，就算是做夢也不能這麼耍流氓啊。

路明非準備一點點地把手抽出來，在他以為就要大功告成的時候，卻又被楚子航重新握了回去，甚至還被拉近了兩分距離。

他們本就離得不遠，現在更近了。

路明非發現這人大概是軟硬不吃，隻得放棄抽回手的想法，摸就摸吧，反正是在做夢。

大約是有些自暴自棄，他擡頭就對上楚子航的視線。

楚子航也在看他。

澄澈的黃金瞳裡倒影了一個小小的路明非。

路明非忽然覺得喉頭有些發澀。

這大概是一個溫柔的眼神，雖然臉還是冷冰冰的，可是那雙眸子裡沁出的蜜糖似乎要把路明非整個人都裹進去。

楚子航這人生的本就好，即使是長着一張冷臉，也依舊受人追捧，可是路明非竟不知他也會如此溫柔的看着一個人。

“師兄你這也太犯規了。”路明非擡手覆上了他的眉眼，“明明是假的，可是怎麼會和師兄這樣像呢。”

而迎接他的是一個稱得上溫柔的擁抱。

楚子航握緊了他的手腕，将他整個人拉入懷中。

路明非一時怔楞。

可能是楚子航的眼神太過溫柔，甚至溫柔到有些悲傷，鬼使神差地，路明非并沒有推開他。

楚子航的發絲蹭在他的脖頸，他感受到了溫熱的吐息。

他剛想開口說話，耳畔就傳來了楚子航的聲音。

他聽到楚子航說，“路明非，不要怕我。”

這下路明非徹底歇了推開他的心思。

楚子航的懷中的味道是幹淨的。

可是他又聞到了那種形容不上來的氣息，這次比剛在在雨中聞到的更加厚重，如果說雨中的味道是一小片烏雲，那現在就是一大團，透露着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那種味道像是深深嵌入在楚子航的靈魂之中。

路明非捂着楚子航眼睛的那隻手，早在被擁入懷中的時候就被對方拂落。

師兄，是你在難過嗎？

他擡起那隻手，安撫性的摸了摸楚子航後腦，發絲柔順，入手的感覺意外不錯。

路明非歎氣，想抱就抱吧，就當是給你的安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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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他太過溫柔，路明非忽然意識到，他大概，往後餘生，再也不會懼怕黃金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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